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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34)

“哦?你又想如何解释?”

施瑶说道:“小时候的事情虽假,但阿瑶为郎主着想的心是真的。”

谢十七郎冷哼道:“你想吓本王的心倒是真的。”

施瑶被呛了下。

她忽然道:“郎主骗了阿瑶!郎主明明早已让人寻找骆氏纸,分明早已想让人传召骆堂。可上回在墨香楼,郎主却欺骗阿瑶!郎主可觉得如此玩弄阿瑶很是有趣?”

她说出来了!

她竟然说出来了!她原以为自己不敢在谢十七郎面前说这些话的,毕竟两人的地位现在是极其不对等的。她在谢十七郎面前只有被宰的份,可是……兴许谢十七郎今日有些随和,她憋着憋着竟然就脱口而出了。

话音一落,她垂下了眼帘,竟是不敢看谢十七郎了。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原先即将说出来的话语又咽入了肚中。

半晌,谢十七郎方道:“本王并不惧狗,即便当真有所惧,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可以歇了为本王着想的心思了。此次就罢了,下不为例。”

他甩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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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七郎回到屋里的时候,有一小童匆匆而来,跪下说道:“请郎主责罚,是小人之过,是小人没有在外面看守好,才让施姑娘闯入泽园。”

小童觉得很心酸,他不就轮了下班,天晓得住在花锦苑的那一位会抱着土狗闯入。也不知郎主会如何惩罚他!他本想着要尽力在郎主身边侍候的,总有一日郎主会注意到他!他此生的目标就是在郎主身边当心腹,就像是白丰与白卓一样。然而,心愿本就远得天跟地一样,现在可好了,因为一个失误,心愿更远了,天上和地下的距离了!且不说,郎主心情不好的话,兴许还会将他赶出王府呢。

思及此,小童害怕得身体颤抖了起来。

就在此时,谢十七郎忽然问道:“你因何惧怕本王?”

小童愣了下,如实回答:“小人怕被郎主赶出王府,还因做错事而感到害怕。”

屋里变得沉默。

片刻后,谢十七郎道:“出去吧。”

小童一听,便知道郎主不会责罚自己了,心中一喜,连忙磕头应声。谢十七郎踱着步子坐在琴案旁,修长的十指抚弄着琴弦,弹出的琴音并不成曲调。

不过琴音悠悠,倒也悦耳。

谢十七郎闭着双眼,弹出了墨城时兴的琴曲。此时,白卓走进,说道:“启禀郎主,阳城的别院已经收拾好了。”

谢十七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白卓,问道:“若不想有人惧你,该如何是好?”

白卓道:“亲之近之。”

.

花锦苑。

施瑶生怕谢十七郎会对那条土狗不利,连夜让阿盛与阿兴两人护送土狗离开王府。

从曼说道:“奴婢备了热水,姑娘可要沐汤?”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

从珠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经过昨天施瑶不冷不热的那一句话,两人回来后想了许久,最终想通了,晓得自己越界了。姑娘是好说话,脾气也随和,但她们必须要谨记身份!不该说的便不能说。

施瑶看着她们俩,缓缓地说道:“你们是聪明人,既然明白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她露出一个笑容,道:“好了,今夜也不需要你们俩侍候了,都回去歇着吧。在花锦苑这里,规矩不多,只要你们记住自己的本分便好。”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阿娘教她驾驭下人的方法。

两人连忙应声。

施瑶今日跪了不长时间,膝盖有些发疼,正好从曼与从珠备了热汤,她索性脱了衣裳坐进了浴桶里,只觉背后隐隐发凉。想起今日之事,她顿觉自个儿有点不对劲。

如今回想起来,她根本就不该用土狗去膈应谢十七郎。若她能够再认真想一想,肯定不会如此冲动!

那可是谢十七郎!

是墨城王!

是将她千里迢迢掳来墨城的男人!

她怎么能因为他最近表现出来的随和而忘记了他的身份?做出如此幼稚且不考虑后果的事情?倘若今夜谢十七郎心情不悦,她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回想起今夜她所说之话,更是后悔懊恼得不行。

她察觉出了自己在言语间对谢十七郎的一丝依赖。不!她不能依赖谢十七郎!他是个危险的人!依赖他,只会与虎为谋,最终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施瑶暗自下了决心。

次日,施瑶也不去散步消食了,之前她太过放松了,从今日起她要谨言慎行。于是乎,在施瑶吃过晚饭后,她便直接在花锦苑里走动消食。

从曼与从珠也不敢问为什么,两人默默地跟在施瑶身后。

夜色全黑后,在施瑶准备歇下时,谢十七郎忽然派了小童过来。施瑶暗自心惊,以为谢十七郎思来想去觉得放过她不值得所以派人来请她过去了。

小童道:“郎主让小人告诉姑娘,还请姑娘收拾细软。”

施瑶愣了下,问:“去哪儿?”

小童道:“明日早晨启程前往阳城。”

☆、第32章

从曼与从珠在收拾细软。

过了一会,从曼问道:“姑娘,不知要去阳城几天?”

施瑶也不知道。她没想到谢十七郎会这么突然,竟然毫无征兆的就让她跟着去阳城了。她知道谢十七郎让骆堂去阳城的时候,她便猜测到不久之后谢十七郎应该也会去阳城。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谢十七郎会稍带上她。

她本来都想好了,等谢十七郎一离开,她打听好谢十七郎归来的日子后,便悄悄地带着人去边疆,不是要逃离,她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家人。

现在好了,计划都被破坏了。

施瑶道:“你看着收拾吧,衣物尽量带简单方便的,那些纹案繁复的便搁在这儿。”她吩咐过后,便直接回房了。从曼与从珠感觉到了施瑶语气里的不悦,也晓得她心情不好,遂不敢多说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地收拾着细软。

翌日天未亮,施瑶便起榻了。

她没让从珠与从曼帮她梳洗,直接自个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穿上了白衣蓝裳的齐胸襦裙,襦裙是云锦的质地,只有裙摆绣了云纹。

墨城前往阳城需两日的路程。

施瑶带上了几本谢葭的游记,搁在了细软里。

一切整理完毕后,刚好谢十七郎那边也派了小童过来。小童行了礼后,说道:“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

施瑶微微颔首。

她只带了从珠和阿盛两人,谢十七郎也没说去阳城做什么,人带多了也不方便,所以她思来想去便只好挑了一男一女,如此做事也方便些。

小童领着施瑶走到了垂花门。

施瑶瞅了眼,垂花门前统共停了四辆马车。第一辆她认得的,是谢十七郎又大又奢华的马车,后面的三辆比起谢十七郎的马车小了一些,最后两辆马车的车帘并未放下,施瑶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装着谢十七郎的日常用具还有书册。

如此说来,第二辆是留给她的了。

施瑶径直往前走,在第二辆马车停了下来,正准备上车时,小童说道:“这辆马车是给姑娘安置细软的。”

施瑶愣了下,问:“郎主的意思是我一路跟着走?”

她相信以谢十七郎小气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她昨天傍晚刚刚得罪了他,不仅仅在他沐汤的时候闯入而且说的话还漏洞百出,简直是在挑战谢十七郎的底线。

小童也愣了下。

他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姑娘您想多了,郎主又岂会让您一路跟着走,姑娘又非我们王府里的仆役侍婢,还请姑娘往前走,与郎主同盛一辆马车。”

施瑶的面色微变,莫非谢十七郎又想到什么新招来惩罚她了?与谢十七郎同乘一辆马车,还整整两日!这……这这这还不如让她跟着马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