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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28)

江德忠若还不懂这儿发生了什么,也无需做人了。他连忙重重一咳,与宫人们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临走前,他偷偷地瞄了眼一片狼藉的地上。

真真是激烈呀!

门一关,齐光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刚想从路离身上爬起,脚踝却扭了下,整个人又重新扑倒在路离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

路离声音低沉。

“能与心悦之人同骑,胜过任何之喜。”

此话一出,齐光登时就想起了那天在狩猎场上与路离策马奔腾,在山坡上,他告诉她,能与心悦之人同骑,岂不胜过夺魁之喜。

她还记得那一日,那一句话说完,她便已然心动。

如今在此景此景之下,齐光只觉心中的一根弦轰然断裂。

她问:“同骑?”

他说:“然也。”

.

江德忠在承乾宫外守了一整夜。

他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里头的动静。他就知道陛下对路侍郎不一样,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又是先帝定下的,自然是最特别的。

约摸三更时分,仍旧精神奕奕的江德忠终于听到里头有声音响起。

“江公公。”

是路侍郎的声音!江德忠眼睛贼亮贼亮的,对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神。他拔高声音,道:“路侍郎,热水已经备好了。”在皇帝身边当差这么多年,岂会不知事后需要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路侍郎也猛了些!都两个时辰了!

“进来吧。”

“是!”

江德忠身后的宫人正想端着热水进去,未料却被江德忠抢了去。他低声道:“没你们的事了,有洒家便可以了。”看热闹的机会,怎么说也得自己第一个看。

江德忠兴冲冲地抱着水桶走进承乾宫。

地上的食案全已打翻,零乱的衣衫四处可见,江德忠在心中默喊一句:乱得好!他逐步走近,只见皇帝躺在龙榻上,满脸疲累,显然已经熟睡。而路侍郎坐在榻旁,倒是精神飒爽得很。

江德忠登时对路离大为改观,不曾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路侍郎体力竟然如此惊人,暗自诧异了会,脸上堆起笑容,正想问需不需要多些热水时,路离道:“搁着就可以了。”

江德忠迭声应“是”。

待门一关,一脸云淡风轻的路离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不过即便如此,拧干软巾后,落在齐光身上的动作仍是温和轻柔。

他拧了一便又一遍,仔细地擦拭齐光身上的薄汗。

齐光嘤咛一声,眼睛睁开了条细缝,声音迷迷糊糊的。

“……璟衡?”

“睡吧,时辰尚早。”

齐光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合上了眼。过了会,她又翻回身,伸出手拍了拍路离的腿,无意识地说道:“不必担心,寡人明白的。”

说罢,齐光又继续睡下。

路离的脸色又开始变得阴沉。他一直都知道齐光从不在乎行房之事,甚至有些厌恶,他更明白在惠宗的严厉教导之下,齐光的脑子里已经形成贞操不值一文的观念。

今天齐光赠他菊花时,看她的眼神,他便已明了齐光的意思,所以从南风轩出来后,他特地回府净身沐浴,顺便观赏了几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然而,万万没想到,到真正行房事时,他却闹了个乌龙。

路离觉得自己今夜丢的脸面比前半辈子的还要多。

……不过幸好齐光不在意。

他垂下头,凝睇着齐光,从饱满的额头到秀丽的眉眼,再到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小嘴。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眼神温柔似水,堪比外头的月色。

.

彼时他只是寒门子弟,而她是顽皮贪玩的帝姬。

偶然一次相遇,她宛如从天而降的小仙女,光芒四射,笑吟吟地拉起地上的他。

周遭的野孩子被吓得气也不敢喘一声。他们不过是无意间碰倒了一个小哥哥,刚想扶他起来便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瞪了数眼,小姑娘是不可怕,可小姑娘身后的仆从面容狰狞,个个跟妖物似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兄弟你没事吧。吾乃神龙不见首尾的女侠,你我萍水相逢,相救一事也不必客气了,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她潇洒地离开。

他目瞪口呆,伸到半空的手顿时定住。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再说,他怎么看也该是大哥哥,那一声小兄弟她是怎么喊出来的?

之后隔三差五的,他总能遇见她。

她偶尔带着弓箭,偶尔拿着长剑,自称侠女行侠仗义,专门赶跑以大欺小的野孩子。时日一久,他也觉有趣,时常拿些自己做的小玩意送给几个野孩子,在她面前演一出戏。

她如他所料那般,又再次从天而降,向他伸出小手。

白白嫩嫩的小手像是京城里最贵的铺子里的丝绸,于彼时的他而言,是可望不可即。一旦碰上了,其他的便再也无法入眼,更无法将就。

他摔了一次又一次,她救了一次又一次。

可每一次她都没有认出他来。

那时起他便知她享受的只是救人的乐趣,至于救的是什么人,她从未在意过。他想下一次再遇到她,一定要告诉她他叫路离。

而此时父亲得到当今圣上的赏识,龙门一跃便成为圣上跟前的红人。

他跟着父亲入宫。

女帝对父亲赞赏有加,对年仅十五的他也颇为欣赏。父亲与女帝交谈时,忽有人闯进,身后跟了一群侍从。

“帝……帝姬……”

帝姬一身华服,怒气冲冲。

“为何烧了我的画!”

像极了午夜梦回萦绕在他脑间的声音,他抬眼望去。还是那样的眉眼,那样的鼻嘴,不过在那一刻他便知道齐光不是最贵的丝绸,而是空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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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空中月亦胜过水中月,难攀,却也并非不能攀。

他轻抚齐熟睡的脸庞,手指滑过她的红唇,眼神极为专注。

整整十年,他打了座天梯,终于够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痴汉你好!!

让我们把镜头拉回江德忠等人打断齐光与路离好事的时候。

江德忠若还不懂这儿发生了什么,也无需做人了。他连忙重重一咳,与宫人们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临走前,他偷偷地瞄了眼一片狼藉的地上。

真真是激烈呀!

路离垂眼拾起地上的酒杯,不动声色地挪到齐光的脚边,又不动声色地继续摆回原先惊愕的神色。

☆、第二十七章

齐光被折腾了一整夜,所幸次日是休沐日,无需上朝,齐光足足睡了四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时方渐渐转醒。她睁开眼时,路离已经不在身侧了。

她怔怔地看着床帏上的龙凤纹,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这些时日以来,她察觉出自己对路离的不对劲,这种感觉似乎不曾在哪个人身上出现过,她想了又想,蓦然醒悟。何必纠结,何必忧思,何必烦恼,璟衡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自己随手可得,索性在床榻上巫山*后再说,兴许行房过后便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向来不喜欢行房,每次行房时脑子里都会冒出当年那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这半年来,周穆清得病了,她也乐得轻松,每逢十五心底也不再忐忑。而昨夜兴许是葡萄酒喝多了,又兴许是路离起初所闹的乌龙,她忍俊不禁的同时竟也忘记了当年的阴影。

她缓缓地坐起,不由叹了声。

虽说昨夜没想起当年的阴影是好事,但如今也与路离巫山*了一夜,可她发现缠绕在自己心头的焦躁仍在。

她似乎有违母亲当年所说的话,开始在意起一个男人来了。

不一会,江德忠走进,说道:“陛下,可需唤人传膳了?已经快到午时了。”路侍郎果真猛如狼也,竟让陛下睡到这个时候。

齐光揉揉眉心,没想到自己竟起得这么迟。

她问道:“璟衡呢?”

江德忠堆满笑容,道:“回陛下的话,户部那边似乎有要紧的事情,林尚书一大早便让人来寻路侍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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