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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寐(51)+番外

夜里时,我问过君青琰,是不是他干的。

君青琰咳了好几声,说:“不是。”仿佛怕我不信,他又添了句:“为师像是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吗?”

与师父相处这么久我哪里会不知他一说谎就咳个不停,不过我不打算揭穿他。

我笑了笑,说:“嗯,是不太像。”

说着,胸口忽然一闷,不由重重地咳了好一阵子。君青琰拍拍我的后背,把案上摊凉的药喂我喝了。我歇了半会,方舒服了不少。

“师父,最近可有皇兄的消息?”

离宫后,我心里始终挂念着皇兄,尤其是生病之后,格外想念皇兄。我今日才发现侍候我的侍婢早已换下薄薄的春衫,穿着轻薄凉快的夏裙了。

我离开大安已有整整半年。

我这一回竟然真的病了很久很久,体内似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一般,夜里也总在做奇怪的梦,梦境光怪陆离,可是我醒来后却一点也不记得,只记得心口在呼哧呼哧地疼。

君青琰的沉默让我多了几分慌张。

我问:“皇兄怎么了?是不是皇兄出什么事情了?”

君青琰轻声道:“没有,远在南疆,大安的消息难以打听。”顿了下,他又道:“不过你放心,你皇兄是九五之尊,断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松了口气。

此时我也有些乏了,君青琰说:“睡吧,为师等你睡后再离开。”我合上眼,一会后,我又睁开眼,抓住了君青琰的手,说:“师父,等阿妩病好后,回大安吧。阿妩想家了。”

半晌,我才听到他说了句。

“……好。”

.

我能下榻时,夏天已经过了。虽然我还未完全康复,但能走能跳的,就是偶尔会有点头晕。不过也不要紧,我想快点离开南疆。

在我的坚持之下,君青琰妥协了。

夜黑风高之时,我们详细地密谋了一番,决定后日便离开元山门。后天是元祁的生辰,我听侍婢说,每逢门主生辰都会大办,正是元山门守卫最放松的时候。

元祁还不知我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加上我这么听话配合地在元山门待了大半年,元祁早已对我没有了警惕之心。

到时候便是我与君青琰离开的最佳机会。

.

夜色临近,我听到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的声音,想来是在庆贺元祁的生辰。此时,门被推开,两个侍婢端了饭食进来,一侍婢走到我身边,问:“姑娘,今日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我咳了几声,道:“你们过来。”

另外一个侍婢也走上前。

在她们站定时,我将君青琰交给我的两个蛊虫迅速送入她们的体内,随后我一翻身,麻利地溜了出去。走到院门时,君青琰已经解决了门口的两个护院。

“师父……”

君青琰牵上我的手:“我们走吧。”

一切都如君青琰所料那般,因元祁的生辰,一众护院都放松了警惕,守卫也松了许多,君青琰与我轻而易举地走出了元山门。

抄了一条近路,约摸走了一刻钟,不远处的树下出现了君青琰早已备好的马车以及两匹马,还有两个老仆。

我认得他们的,是西京府邸上的老仆。他们对我抱拳,喊了一声:“容姑娘。”

我对他们点点头,君青琰扶我上了马车。

君青琰坐在赶车的位置上,对老仆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人明了,迅速翻身上马,扬起马缰,跑得飞快。在我与君青琰的计划中,两个老仆乃是起诱敌之用。

元祁他们定会以为我们赶时间,选择的逃跑方式定会是骑马,而非马车这么悠哉游哉的像是出游一般。到时候元祁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先去追两个老仆,到时候我与君青琰早已离开南疆了。

车窗外的景致不停地后退,马车跑得平稳,虽是山路但也不会颠簸,如在平地上行走那般。

我喉咙有点干,轻轻地咳了几声。

君青琰立马问:“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包袱里有水囊。”

我掀开车帘,钻出马车,与君青琰坐在一块。他有些紧张,说:“外头风大,进去坐着。”我挽住他的臂膀,说道:“阿妩没事,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君青琰还想说些什么,我抢先说道:“阿妩想和师父一起坐着。”

每次我这么一说,君青琰就拿我没辙。这一次也依旧如此。我说:“师父,阿妩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

君青琰说:“傻丫头,现在不就跟为师一起了吗?”

我道:“我想和师父待久一点。”

他无奈地道:“就坐一会,要是再咳嗽就得进去坐着。”

我挽紧他的手臂,说道:“好。”

时值秋末,秋高气爽,夜色如墨,依稀能见到大雁南飞,一切的一切再寻常不过。可我却看得入神,许久,我对君青琰道:“师父,我们不回赵国了,我们回大安吧。我……我想见皇兄。”

君青琰的手臂微僵。

半晌,他轻叹一声,道:“也好。”

☆、第五十章

我与君青琰始终是低估了元祁,他如此年少便能当上元山门的门主,到底是有几分能耐的。我们刚到山脚,元祁便带领着一群人追了过来。

“君青琰,明玉!你们俩在本座的元山门白吃白喝大半年,这么就走了,你们的脸皮被狗吃了吗?再不停下来,别怪本座无情!”

君青琰一把拉住我,单手解开套马的缰绳,随后与我一道跃上马匹,车厢轰然倒塌。我坐在君青琰的怀里,耳边的风呼呼呼地吹。

马匹上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始终有点吃不消,渐渐的,跑得越来越慢。我扭头一看,元祁他们与我们越来越接近。

我问:“师父怎么办?”

君青琰说道:“你抱着马脖子,不要松手,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只要跑到山脚下的小镇,就会有我们的人接应。我先挡着他们。”

我心中一紧。

“他们人这么多……”

君青琰道:“还记得当初在京城郊外的时候么?”

我点头。

他道:“你放心,有龇麟在,他们奈何不了我。我会平安无事地去找你。”

我知道不会武功的我只会是君青琰的累赘,遂赶紧点头。君青琰亲我的脸颊一口,翻身下马,手掌往马臀一拍,我再次见到漫天的银光飞舞,我知道那是蛊虫。

不过此时我顾不上那么多,只能死死地抱住马脖子,生怕它会把我甩下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待夜色越来越黑时,我见到不远处有火光现出,是小镇上的灯火。我心中一喜,可接近小镇的时候,马忽然嘶叫一声,前蹄高扬,登时把我甩到地上。

手臂重重一磕,我听到手镯破裂的声音。

是打小开始我就从未摘下来过的吉祥如纹镯子,恍惚间,脑子里响起皇兄的那一句——“阿妩,这镯子是开过光的,可以庇佑你身体安康,以后不许摘下来。”

我从小就对皇兄唯命是从,皇兄所说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说:“明玉这个封号与你极为相衬……”

他说:“阿妩,朕最疼你了,阿妩一哭朕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说:“阿妩是朕的皇妹,朕会待你好。”

……

那一夜从御书房的密室出来,我就一直在欺骗自己。

皇兄待我好跟玉人无关,我甚至在自欺欺人地认为菀儿不是我,还为此狂吃君青琰的醋,想着吃醋吃多了,我便能更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不是菀儿,不是玉人,我与皇兄二十多年的兄妹之情,都是真的。

皇兄宠我疼我,仅仅因为我是阿妩,我是他的皇妹容妩。

可现在玉镯破了。

先前光怪陆离的破碎梦境一一缝合,每一个梦都在真真切切地告诉我——你就是菀儿,你就是玉人。

我想,之前君青琰与白琬第一眼见到我都误认我是菀儿,随后又果断地否决,想必是吉祥如意镯子的功劳。镯子一碎,我的脑子也不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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