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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258)+番外

“怎么着,又有了新的追求者?”沈绥打趣她。

“呸!”李瑾月不顾仪态,忍不住啐了一口,大约是在军营里混久了,粗俗军人的习性都上了身,“这家伙和清河崔氏的十八郎是死对头,那崔十八郎爱慕我,追求我,这家伙出于争抢攀比之心,也跑来追求我。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

“哈哈,有意思。”沈绥幸灾乐祸。

李瑾月烦躁地抓了抓发顶,她今日盘发髻略紧,有些不舒服。

“唉,杨小娘子近来也不见踪影,可是在你那儿?”

“她缠着我,非要跟我去拱月军大营,我没办法,只能依着她。而且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呵呵,又多了一个缠着你的人。卯卯,你近来艳福不浅啊。”沈绥道。

“胡扯!玉环才多大一点,哪里懂那些事。你别乱说。”李瑾月皱眉。

“好好好,我说错话。”沈绥憋笑道。

张若菡在她们身后微微笑着,听她们互相斗嘴,恍惚间觉得时光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无忧无虑的少年人,彼此嬉闹着,从不想未来如何。

一阵微风拂过,廊下风铃叮铃作响,好似孩童的笑声。

……

翌日午间,沈绥气喘吁吁地站在新宅屋檐的阴凉下,身上已经淌了不少汗。她用衣袖扇着风,说道:

“都要入秋了,这天怎么还这么热?”

“别杵着,那边还有个箱子,帮忙抬进去!”颦娘在远处招呼她。

“好嘞!”沈绥用衣袖擦了把汗,走了过去。

千羽门大部队近几日一直在外参与大搜索,人手不够,很多琐事杂事,沈绥需要自己亲力亲为,这搬家,也都是忽陀和几个贴身护卫她的兄弟在出力。好在行李不多,还有岳丈张九龄和张拯那边的几个男仆来帮忙,一会儿也都搬完了。

沈绥破了个大西瓜,男人们坐在廊下吹风吃瓜,沈绥吃了两片,便拿了四片端着,往自己屋里去。

彼时张若菡已经跟着大嫂江氏,带着女婢们收拾完了衣物等必需品,剩下的东西也都不着急了。婢女退出去,大嫂江氏和张若菡刚得坐下喝了口茶,就见沈绥进来了。

“大嫂,莲婢,吃瓜。”她笑着将瓜碟放在两人手边的案上。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啊?”张若菡瞧见她满头大汗,衣袍都汗湿了,忙从袖中取出帕子帮她拭汗。

“我也不知道,往年夏日,再如何热也不会这般多汗,今日只是稍微动动,汗就不停地流。”沈绥郁闷道。

张若菡听着忧心:“你得再让颦娘看看,尚未大好,莫要总逞强。”

“我省得。”沈绥冲她笑。

一旁,自沈绥进来后一直默然不语的江氏,视线假装不经意地落在了沈绥的喉间,仔细端看了片刻,又落在了她的两颊、下颚与人中附近。接着,她视线下移,望向沈绥被汗水打湿的前襟。

就在此时,冷不丁沈绥的视线忽然投了过来,江氏短暂地惊了一下,迅速转移视线,尽力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大嫂,吃瓜,这天热,您也出了不少汗罢。”

“多、多谢。”江氏笑道,她拿起一片瓜,移开视线,缓缓吃了起来。

好敏锐的人……江氏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伯昭,我听说那日你流了不少血,可是受伤了?”江氏询问。

张若菡去取瓜的手顿了顿,沈绥依然从容微笑。

“是啊,受了点伤。”沈绥笑道,扬起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右手道,“我这手那天不小心割伤了,还有前些日子,在清河崔氏遇上歹人,后背被砍了一刀,到现在也没好。”她又向后指了指自己背。

张若菡拿起瓜片,小口吃着,面无表情。

“哎呦,你看你这大伤小伤的,可有大碍?”江氏面露关心。

“无碍,就是近来失血有些多,可能有些贫血。”沈绥笑道。

“可得小心,我听拯郎说,你是专查大案要案的官员,成日里接触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案子破不破不是最重要的,你可得保护好自己。”江氏叮嘱道。

“谢谢大嫂,我省得。”沈绥从善如流,笑容温和。

江氏匆匆吃完了瓜,起身告辞。沈绥和张若菡送她出了房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张若菡扶住沈绥的肩膀,踮起脚尖在她耳畔道:

“大嫂怀疑你……”

“那日,我衣衫不整,被她看到了。”沈绥低声道。

“怎么办……”张若菡贴着沈绥,身子在发颤,都是自己的错。

沈绥转身将她揽入怀中,声线镇定从容,让人心安:“放心……论掩盖身份,这世上再无比我更善此道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内忧外患,困顿交加之际啊。

有人问莲婢何时情起,我只能回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她早熟,情起比沈绥要早。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日下午, 沈绥午睡起身, 头脑还有些晕胀, 她坐起身来, 却发现身旁张若菡不见了。她有些奇怪,下得床榻, 唤了一声:

“莲婢?”去哪儿了,等会儿还要带她去千羽门呢。

“在这儿。”张若菡的应声很快传来。

接着, 沈绥便看到一位散发的白袍“郎君”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那一身浆白墨竹的圆领袍, 是一件沈绥不常穿的衣物, 此刻却穿在了张若菡的身上。虽有些偏大,倒显得潇洒风流。

“怎么样, 好看吗?”

沈绥失笑, 原来张若菡提前爬起来,是为了偷偷穿她的衣物。她走上前去拨开她侧首垂下的发,道:

“好看, 好看极了。”

“快来帮我束发。”张若菡心情极好,拉着她坐在了梳妆台前。

沈绥拿起篦子, 梳理她的长发。张若菡的发比寻常男子要密长许多, 束起发髻, 还需佩戴幞头遮掩。她瞧着镜中自赏的张若菡,笑道:

“怎得想起要扮男装?”

“以后啊,我想跟着你做事,你就当我是……你的参谋,如何?我扮上男装, 也方便许多。”张若菡道。

“嗯……参谋。”沈绥觉得好笑。

“怎得?只许你扮男装,不许我也扮男装?”张若菡挑眉问道。

“哪里,你愿扮男装,自然可以。”

“还是说,你觉得我做不了你的参谋?”张若菡的声线有些危险。

沈绥忙不迭狗腿道:“莲婢,你这般聪慧,比我强多了,做我参谋自然绰绰有余。”

“哼。”张若菡轻哼了一声。

“只是莲婢,即便你扮上男装,这走出去。人家也一眼就能明白你是女子啊。”沈绥道。

“为何?”张若菡奇怪道,“我有什么破绽吗?”

沈绥心说你这破绽百出的,还说没破绽。也不束胸,这身段婀娜,一瞧便知是女子。再加上你这张容颜,这世上实在没有男子有你这般清丽绝美的容颜。还有你的嗓音,如此空灵美妙,哪怕尚未变声的男孩子也不会是这般的嗓音,更别提成年男子了。此外,还有耳垂上的孔眼,挂耳坠的只有女子。

沈绥没好意思都说出来,只说:

“待会儿啊,我给你寻一张面具戴上,在外,你少说话,说不定别人眼拙,就看不出你是女子了。”

“噗……”张若菡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自己扮男子破绽百出,但她就是想看沈绥想说又不敢说的吃瘪模样。

沈绥将她发髻束好,道一声:“好了,我去给你找个幞头。”未及走开,张若菡忽然向后靠在她身上,仰头望着她,道:

“赤糸,我想看你穿女装……”她声线甜糯,带着往日难以瞧见的撒娇之意。

沈绥心尖一颤,禁不住抬手抚摸她面庞,低头望着她秋水静潭一般的眸子,道:

“好,改日我穿给你看。”随即她俯下身去,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有蜜糖在张若菡心间化开,温润滚烫地裹着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