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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257)+番外

“阿爹……”她呢喃。

沈绥的背影,隐在静谧的夜色里,讳莫如深。

作者有话要说:颦娘的册子里到底写了什么,揭秘会在恰当的时候,也就是最近吧,不会等很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半, 张拯散宴归来, 入了客院。远远地望了一眼妹妹与妹婿的屋子, 见灯光已灭, 他叹息一声,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一连数日, 他与父亲被莲婢拒之门外,父亲和自己焦虑万分, 想亲眼确认她是否无碍, 可莲婢这孩子怎得如此生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唉……

江氏见他推门进来,仿佛吓了一跳, 手中正做着的针线活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苑娘?”张拯困惑于江氏的反应。江氏小字苑儿, 故名。

“拯郎回来啦。”江氏扬起笑容,拾起落在地上的绷子,又起身走去给他倒茶, “渴了吧。”

一走近他,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江氏蹙眉:“怎得又饮这么多酒?”

“唉……”张拯叹息, 接过茶盏, “没办法,我与父亲初到范阳,范阳各路世族、乡绅、军将,日日摆宴相请,我与父亲初来乍到, 谁都不好推拒,只得每日都去赴宴。”

“还差几家?”江氏又去拧帕子给他洁面。

“怎么的,也还有五六家罢。”张拯估摸着说道,放下茶盏,又接过热帕子擦脸。

“你本来就不善饮酒,日日夜夜这般饮,如何受得住。”江氏语带抱怨。

张拯将她揽入怀中,笑着安慰道:“无事,也就这几日,很快就结束了。对了,孩子们都睡了吧。”

“早睡了。”江氏面上终于流露出笑容。

张拯爱她温婉可人的性子,这会儿借着酒劲,凑上来亲吻她,轻声道:

“苑娘,咱们再生个胖小子。”他这些年公务繁忙,为官又清廉,没有多少积蓄。家里养不了多少奴婢,很多事还需要江氏自己亲手操劳。有了两个孩子后,张拯疼惜江氏,这么多年,就一直未再要第三个。

“别闹,孩子们都在里屋呢,这是人家家里,不比咱们自己家,你收敛点。”江氏推着他。

张拯有些讪讪,道:“过两日屋子盘下来,就搬出去。”

江氏噗嗤一笑,张拯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黝黑的面庞。近来他和江氏合计着,也该有第三个孩子了,他心里有点痒痒。

夫妻俩洗漱过后,靠在床榻上轻声说话,张拯本有些困顿欲睡,却忽闻江氏与他道:

“拯郎,有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犹豫好几天了。”

“什么事啊?”

“就是,小姑姑和伯昭的事。”

张拯一听,蹙起眉来,看向江氏。

“就是小姑姑不小心服下药物,出事的那日,我看见伯昭抱着她回客院。那会儿小姑姑神志不清,在药物的影响下,一直在拉扯伯昭的衣襟,他整个衣襟都散开了。然后我就……我就看见……”江氏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来。

“看见什么?”张拯追问。

“我看见,伯昭胸前好像裹了一圈裹胸布。”江氏道,又连忙补充,“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弄错了,或许是伯昭受伤了……我听说那日他们行房时,伯昭流了好多血,大概是受伤了吧。”

张拯有些迷糊:“裹胸布?什么意思啊。”

江氏拍了他一下,道:“你真是醉得不轻呐,哪有大老爷们成日里胸口裹着布的?这大热天的,恨不能敞着怀才对。”

“啊?”张拯差点跳起来,“你是说伯昭是……女的?”

“嘘!”江氏忙去捂他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确定,或许是伯昭受伤了。”

张拯眉头纠结,半晌才道:“你莫要瞎想,伯昭怎么会是女子……他定是受伤了。否则,莲婢怎么会跟一个女子……”说到这,张拯忽然顿住,没说下去。

“是啊,我也觉得是我看错了。”江氏道,没在意丈夫有些异常的神情。可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与她说,她没有看错,事情就是她想得那样。

“快睡吧。”张拯倒下来,侧身就闭上了眼。江氏抿了抿唇,也躺了下来。

夜幕中,张拯一双眸子再次缓缓睁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须髭拉渣的面庞,细细观想沈伯昭那肤白明净的漂亮面庞,一颗种子在心底落下,生根发芽。

……

距离七月廿八那日的意外事件已经过去五日,时间已入八月。

这五日,沈绥几乎未曾出过门,一直在张若菡身边陪着她。途中,李瑾月来看过她们好几回,见沈绥完全不想动的模样,她有些无奈。沈绥身子确实虚弱了下来,那一次大出血导致她一连五日都行动缓慢,无精打采。每日渴睡,总要睡满七八个时辰。

李瑾月还抽时间去看了看李九郎,李九郎也是元气大损,一直在养病。李九郎希望李瑾月代为向张若菡转达歉意。张若菡只是笑着摇摇头,她不在意。

夏日阳光甚好,沈绥身子却有些虚,大热的天里总是手脚冰凉,于是搬了张可以半躺的大胡床,在廊下躺着晒太阳。李瑾月坐在她身侧另一张胡床上,两人之间摆了一张小案,其上有颦娘准备的滋补养生的药茶。

“屋子挑好了,范阳一户富贵商人卖宅子,宅子很大,前前后后六进,十八个院,我去看过,风水很好,风景雅致,可以久居。眼下都打扫出来了,就等人住进去。”李瑾月抿了口茶,道。

“那就尽快搬进去罢。”沈绥靠在软塌上,猫儿一般懒洋洋地眯着眼说道。

李瑾月抿唇,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尽快”两字传达出的急迫。

“你可是要将你岳丈和大哥一家都接进去住?”李瑾月问。

“那是自然,一家人哪有分开住的道理。”沈绥理所当然道。

李瑾月沉吟,慢慢凑到她耳畔道: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住在一起真的好吗?”

沈绥只是摇头:“无事,不必担心。”

“唉……”李瑾月叹息。

“你做什么这般长吁短叹?”沈绥乜着她。

“感觉自己真是替人白操心,还不讨好。”李瑾月很郁闷。

“噗哈哈哈……”沈绥笑出声,抬手揽住她肩膀,“多谢公主关怀照顾,绥铭记在心。”

“去你的!”李瑾月打开她手臂,一脸嫌弃。

“哈哈哈……”沈绥笑得爽朗,漂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阳光映在她身上,一股舒朗明媚的气息。李瑾月咬牙,深深觉得这厮仿佛越来越美了。

身后,张若菡与无涯不知何时而至。无涯在沈绥胡床侧后方摆了席垫,张若菡跽坐而下,从无涯手中接过装着热水的银铁壶,为茶壶添水。

水雾迷蒙而起,沈绥凝眸望着张若菡手中的铁银壶,呢喃了一声:“银壶……”

“嗯?什么?”李瑾月奇怪地望着她。

“没什么……”沈绥摇头笑道。

银壶?银壶斋,银壶老人,赤糸这是想念外公了……张若菡心领神会。

“对了,莲婢,有件事我正要与你说,恰好卯卯也在。”沈绥开口,“明日我们搬出李府,宅子已经备好了,咱们和岳父、大哥大嫂还有孩子们一起住。卯卯,你平日住军营,也难得能再出来了,我给你个独立的院子,以后要落脚,就到我这里来。”

“你不怕猜忌?”李瑾月挑眉问。

“不怕,也瞒不住了。”沈绥笑道。

张若菡淡淡地笑着,静静听。

“明日搬家后,我想带你们出门去看看长凤堂,看看千羽门。你们可有兴趣?”

张若菡双眸一亮,李瑾月却摆手道:“不了,我明日军务缠身,没有时间。”

“好吧。”沈绥拍了拍她,“辛苦你了。”

“唉,薛氏兄弟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近来应付他们颇为烦神。我也试探过好几次,这两兄弟无论如何都说自己不晓得邪教之事,没什么收获。还有薛楚玉那个小儿子薛嵩,我就与他蹴鞠过一次,他此后日日缠着我,真是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