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朕居然被只猫饲养了(75)

她默默想,他这是为小雪花来的?还是单纯路过,来瞧瞧他们这群淋雨找猫的傻瓜。

祁景迁面色阴沉着走到他们面前,后面跟的太监大气不敢出。

众人福身请安,声音都微微带抖,也不知是怕还是冷。

“你还抱着猫做什么?”没好气地叫人收了伞,祁景迁踏上台阶,站定在廊上。

奚念知看了眼自己,也对,她比猫还湿得多。没抬头看他,她微垂眉眼,将小雪花递给他。

等了会儿,他不接。

奚念知正愁该把猫该递给谁,他却忽地一把接过猫,停都没停顿半刻,扭头就递给站在他身侧的蔡裕。

那动作,像受了股气似的。

蔡裕老老实实抱住猫,不敢吭声。

奚念知心里暗想,她现在要是润润,就扑上去咬他两嘴再逃之夭夭。

润润真可怜不是吗?他们好歹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了,这新来的小雪花不就仗着皮囊好吗?润润不就胖了些吗?他此刻为了小雪花气成这幅德行,也不想想润润有没有淋雨……

奚念知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已经腹诽了千百回。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大灰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当时在洪家村,她没冲动地告诉他真相显然是明智的,若被他晓得其中缘由,一定会疯狂报复她的。

“还站着这里干什么?赏雨吗?”祁景迁看她裙摆还在往下滴水,脸色更黑了几分。

奚念知飞快扫他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走,谁敢先走?

祁景迁滞了下,他一把抢过左边小太监手里的明黄梅伞,顿了顿,伸手攥住她纤细手腕,牵着她走下三节石台阶,再走入霏霏雨幕之中。

众人:“……”

愣愣盯了半晌,才迅速反应过来。

蔡裕等人匆忙跟上,两个小太监魂不守舍地把手里带来的伞分发给大家。

啪嗒啪嗒,雨珠坠落在伞顶,沿着明黄的绸布坠落。

水滴擦肩而过,一点都没落在她身上。

奚念知有些懵,她低眉盯着他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一时弄不明白状况。

“朕问你。”祁景迁没看她,忽的道,“你爹是不是想将你许给你师兄?”

“嗯。”

祁景迁挑了下眉:“提亲了吗?”

奚念知答:“没。”

祁景迁又道:“那今天回去和他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气氛一时沉寂,只有下雨的声音,还有蔡裕怀里的小雪花不知怎么了,突然喵了两声。

祁景迁脚步慢下来,扭头望着她,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有意见?”

奚念知眨眨眼:“没意见。”本来她和师兄李崇亭这事最后也得算了,所以她这个回答不算有问题。

没再出声,祁景迁勾唇笑了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突然想起,以前有一天,他们行在乡间路上,也下起了雨。她撑起早准备好的油纸伞,让“他”不要跑得太快,到她伞下来避雨,“他”那时心想,你这柄伞真小,你走路也真慢,朕只要动作快点,一会会就跑到了家。

但最后“他”还是勉强与她同行,回到家,她和“他”都湿了大半。

思及此,眸中笑意浓郁了些,祁景迁倾斜雨伞,更多地护住身边的女子。

61.六一章

晋.江.独.发

六一章

回到乾清宫, 雨还没停,奚念知浑身都湿透了。

换上宫婢送来的干净衣裳, 她漫不经心地擦拭头发, 思绪有些紊乱。

她手腕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触碰过的温度, 所以他到底什么意思?

迷惘地顿下动作,奚念知怔怔盯着自己的手腕瞧。

“姑娘, 您换好了吗?”宫婢在门外轻声道, “奴婢奉皇上的旨, 给您送碗姜汤过来,皇上还说让您趁热喝。”

“好的!”奚念知绕过屏风, 开门笑着道谢, “劳烦你了。”

宫婢笑得很温和:“这是奴婢的分内事。”

喝完姜汤,她头发半干了。

窗外风声伴着雨声, 拂来几许冬意。

又平复了会情绪, 奚念知抿抿唇, 走出去。

这雨一时半会恐怕停不下来, 她老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团团的事还得与他详细禀明。

蔡裕就立在长廊不远处,见她出来,笑眯了眼带她去找皇上。

奚念知嘴上没吭声, 但因为蔡公公的笑容颇有深意,她心里难免窘迫。

他方才当着众人面, 抓住她手什么的……

两人不紧不慢走着, 行到寝殿外间门槛处, 蔡裕驻足,行礼请安道:“皇上,奚姑娘来了。”

祁景迁轻“嗯”一声,嗓音低沉。

落在她耳边,心似乎也跟着微微颤了下。奚念知双手拢在衣袖内,知道旁边蔡裕正瞅着她,示意她快进去。

奚念知梗着脖子,咬牙想,进就进吧!

他是大灰狼时,不也没能把她怎么样吗?

抬脚步入,奚念知站在离他略远的地方请安。

祁景迁本来背对着她,听到声音,他侧过身,飞快看她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最后还是落定在她脸上,问:“姜汤喝了吗?”

“谢皇上,喝了。”

祁景迁:“那就好。”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奚念知察觉到他的视线,却没勇气抬眸,“皇上,臣女是想说团团的事情。”

“团团?”祁景迁慢半拍意识到团团是臻园里的食铁兽,他轻咳一声,掩饰心虚,“你说。”

“回皇上,臣女观察团团后发现它并没有生病,据招福公公对食铁兽习性的了解,它可能是有孕了。”

祁景迁:“……是吗?”

奚念知:“可能是。”

“那就有可能不是?”

“是。”奚念知顿了顿,憋屈地回。

殿内再度沉默,奚念知这回不肯主动开口,他质疑的确实有道理,可她并不是真的兽医啊,都怪她当时脑子糊涂,没听爹的话,才进宫蹚了这趟浑水。

祁景迁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她已经换上干净衣裳,因发丝没干透,只用根簪子松松垮垮地挽着。黑色长发与白皙脸颊形成了鲜明对比,衬得她整个人就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红梅。

耳根蓦地开始发烫,祁景迁别过眼,想起刚刚两人并肩而行,鼻尖幽幽飘来的那股淡淡药香,便是她身上的味道。

还有,他攥住她手共撑一把雨伞,确实只是他的一时冲动。

但现在想来,冲动得倒也不错。他本就想亲近她,他让她进宫,甚至狂妄地打着先帝旗帜,不就是想多看她几眼吗?

不过——

祁景迁蹙眉,迟疑地望向她。

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他早认得她,也在朝夕相对中对她生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情愫。

但她不认识他,如今肯定只拿他当不能违抗的九五之尊。

告诉她他是大灰狼?万万不可。

想起曾做过的那些荒唐事,祁景迁脸黑了大半,他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努力在她心中树立威猛英武的形象该有多好?

“朕这几日正在忙着拟旨。”祁景迁突然尴尬地打破缄默。

奚念知不吭声,暗想这关她什么事?

“《尔雅》释天中有文曰,‘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春天禽兽繁殖,应有计划地猎取未怀胎的禽兽;春秋两季是农作物生长收获的季节,可猎杀践踏庄稼的禽兽;冬天万物休眠,适宜围猎维持生态平衡是个不错的选择。”祁景迁顿了顿,“本朝对此一直没有明文规定,朕决计从这个角度出发,在百姓猎杀兽禽上做一份详细条例。此外,朕会从自身做表率,提倡官员富人少用动物皮毛做衣料装饰绒毯等物。”

一口气说完,祁景迁望向对面不知不觉抬起头的女人。

他凝视她双眸,嘴角微弯:“朕知道,若论错处,进山狩猎的猎人或村民并不是源头。”

奚念知愣了半晌,这些她在洪家村都有暗示过他,她原以为他并不会放在心上,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