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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做歹:皇上我要废了你(409)

作者: 莫小苏 阅读记录

含恨而终和含笑而去间,并没有明确的距离。原谅与否,已不再重要,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却能云淡风轻——忍是心上的利刃,恕是心间的如果。

“咱家的事谁做主?”我笑问,记忆回到了大婚那天。

“你,大事你拿主意!”

我笑了,他还是他,何其狡猾——结婚四年,罢黜百官,树清毒瘤,叛乱战争,饥荒水灾……哪一件是小事,可又有哪一件是我做的主?

好吧,那是国事,不是家事,可家里出了事,那样的大事,依旧不是我说的算。

“嫣儿?”聪明如他,自然猜出了我的心思,认真补充,“从今往后,朱佑樘绝不会惹你伤心,绝不会和你争执,凡事我们商量着办,无法达成一致,朱佑樘发誓,一切按你的意思去做,哪怕是天大的事!”

我抚上他的脸颊,摸着有些扎手的青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愿意,我愿意。”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明知注定伤痛的结局,我也愿意,飞蛾扑火如何?至少爱过,精彩过!

眼中是无尽满足和喜悦,他轻抬起我的左手,将指环戴上了无名指。

天意,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曾经几何,花前月下,焰火流光,十根手指中,他也是毅然选择了这根手指。

苦厄困惑,贪嗔痴恨,统统抛在脑后,我只想幸福的离去。顺从的倒在他的怀里,叫起了几年来不曾叫过的名字,“朱佑樘,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吗?”

他傻傻摇着头,“权力地位,你不在意。”

“是你的忧国忧民,心系天下,我喜欢有责任心,有事业心的大男人;而不是一个在情天恨海中翻腾,独自享乐的小男人。”

“可是少了时间陪你,更自负到让你受到了伤害。”

“曾经种种,已成往事,不提也罢。我是要嘱咐你,我不在的日子,要以国事为先,万民为重,切不可贪图享乐,荒废政务,记得,”神色一暗,幽幽地说:“记得要善待妻儿。”

他的身体明显一硬,“不要胡说!我的妻子是你,朱佑樘的妻子是你,只是你!”

我全然未觉,自顾说着:“我走的时候不要看,不许看!人说会脱相,会很丑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绝色美女,要在你的记忆中,留下最美的一面。”

“嫣儿,美丑不过是皮囊一具,不值一提!你始终是你,再美再丑,在我心中你都是唯一,我永远的爱妻!”

花言巧语,经久不衰的魅力再次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我笑着送上了嘴唇,他受宠若惊,细细品尝着,逐渐热情起来,轻巧的辗转反复,抵死缠绵……

倒在他的怀里,他轻声说,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吧。我想哪出黄土不埋人,反正身子再撑不了几时,压根到不了京城,便应了下来,等待着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天。

舒适的马车,加多了厚实的棉被,我半躺在他的身上,随大队人马缓缓移动。没有依仗,却有着数千名护卫,一行人浩浩汤汤的驶回京城。这期间,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多,醒来有时是晌午,有时是午夜,我甚至无法计算出在路上的时日。直到紫禁城外,我才了悟,又上当了!

身为帝王,统御天下,朱佑樘的心机谋略自非常人所及。他算计人的功夫,真实案例,屡见不鲜。但他有他引以为傲的原则,这也是几年来,看惯了阴谋权术,我仍能坚持守在他身边的原因。只是这次,我万万没料到,他竟然卑劣到用病危的方式诓骗我原谅他,不择手段,卑鄙无耻!

闭上眼,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如果有可能,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讽刺的世界。

马车驶入紫禁城,缓缓停在坤宁宫前,见我紧闭双眼,浅浅喘着粗气,他亦猜到了我的心思。无声的将我抱好,在众人的膜拜中,一步步走进了寝殿。

我把头扭向床里,他也知趣的招呼来宫女服侍我,自己退了出去。

“娘娘,娘娘,您回来了!都怪奴婢没能伺候好娘娘,竟让娘娘病成这样,呜呜……”

“呜呜,张姐姐,不,是娘娘,瞧您瘦的,呜呜……”

“婵娟?月牙?”我睁开眼,看着眼前两个宫装泪人儿,百感交集。虚弱的伸出手,擦掉她们脸上的泪花,好生安慰着,却在心中叹息,到底都回来了。

宣软的床铺,让我可以勉强挪动身体环顾四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古董字画,珍玩典藏,原封不动的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若不是大病未愈,浑身的疼痛,我都会怀疑,自己未曾离开。

问了萧飞的伤势,已无大碍,又问了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相反得到御医们的精心治疗着,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想了想,又问起日期,婵娟答说过了端午,已经5月中旬了。哎,这晃晃悠悠的,区区一座太行山,竟然绕了十几天才返回京城。可马车再慢,也是赶路,身子虚乏,混混沌沌的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李摇铃正为我施针。

冷冷看着他,沉声问:“你还有脸来?”身体时好时坏,打死我也不信与他毫无干系。

他没有回答,默默捻动银针,许久后才道:“娘娘,草民不忍见到您和皇上互相折磨。明明彼此相爱,为何不能宽容的留给对方一个机会?草民知道,娘娘有着与众不同的骄傲自尊,也正因此,您会忘记何为惜福,活得过于自我。您若一意孤行,远走他乡,心中能够坦荡释然,了无遗憾吗?而皇上又将如何自处,沉沦在自责与负罪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吗?家国天下,又当如何?不若各退一步,至少能够拥有幸福的未来!”

我沉默了,不得不承认,李摇铃的话深深打动了我——一个人活得再精彩,也是一个人,如同我的母亲,事业上成功,受人敬仰,却有着鲜为人知的孤独寂寞。哎,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铁齿铜牙,用在他身上,一点不为过。也许他该考虑探索心理学领域,必将有所建树。

连着几日坤宁宫都很安静,他知道我不想见他,也没脸来打扰,只是命人接二连三打包送来各种补品。当然,晚上也会偷偷来瞧,却不敢留下过夜,落寞地回到乾清宫孤枕难眠。这些,有我发现的,更多是婵娟、月牙她们的汇报。或许她们也在期望我与他能够重修旧好,毕竟朱佑樘对她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贤德君主。

其实,坤宁宫不是没有变化的,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巨大改变——集中表现在人员配置上。我的贴身侍女原本仅有4个,婵娟算一个,现在加上金莲增加到了6个,而且全是我没有见过的新面孔,如同殿外尽职尽责的侍卫和忙进忙出的太监们一样陌生。细一打听,原来的坤宁宫班底全部被撤换掉了,不知被他打发去了哪里任职。至于那些随我出宫的人,但凡半路开溜的,如今都死在了诏狱里,这也是为何古董一样没缺的原因。

我知道这是必然,他可以容忍御前失仪,却厌恶背叛和不忠,而这些人正犯了他的忌讳——某种程度上讲,死有余辜。

不过,我的好日子很快结束了。最先登门拜访的是皇太后——一个不问世事,淡薄名利,让我既崇拜,又同情的女人。

她是最强有力的说客,一是她的身份,二是我不排斥她。不过,她却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太皇太后被禁足在仁寿宫多日,礼遇不减反增,唯独没了自由。我看看自己,又瞧瞧堆满坤宁宫的药材礼物,一声叹息,金丝牢笼罢了。不免有点同情那个老太太,趾高气昂惯了,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倒也猜得出一向至仁至孝的他的用意,逃不掉借题发挥的嫌疑,为自己出宫扫清障碍,否则有太皇太后拦着,一向倚老卖老的她,必然会搬出皇室体统,再以死相逼的。

“太后,您请回吧。皇室中的事,非我一介百姓做得了主的。”我承认自己有拿腔作态之嫌,住在坤宁宫享受着皇后礼遇的平民百姓,古今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