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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春草木深 (出版书)(52)

这么一想,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缓缓抬眸,配合着应如歌的演出,“寓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的话音很软,就像棉花似的,盈满了无助和委屈。

李无恙实在是太熟悉这样的苏砚了,小时候她每回犯了错都会这样,她很清楚自身优势,发嗲、撒娇、装无辜,任凭是心肠再硬的人都会不忍心去责怪。

现在看来,这套连招依旧管用……

“苏砚?”李寓颇为惊讶,紧张兮兮地蹲下身,反复端详起她。片刻后还是无法确定,他只好转眸询问起李无恙,“当真是苏砚?”

“……嗯。”李无恙犹豫了会,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太子埋怨地瞪了眼应如歌,不满地咕哝道:“怎么见谁都抓!”

“这位苏姑娘混迹江湖,与娄阁也素有来往,得知她声称自己是殿下的故人,属下自然是该把她请来询问清楚,事关重大,万一……”应如歌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一旁的李无恙,“万一是有心人士布的局,想借此事拉殿下下水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会害寓哥哥!”苏砚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音,情真意切地看向李寓,紧抓着他的袍子,急急地解释道:“寓哥哥,你自小就待我好,这我一直是记着的……说是混迹江湖,其实也不过就是混口饭吃,我已无亲无故只能依靠自己想法子活下去,确实曾因为得罪了人,情急之下说过与你是旧识,我就只是为了保命,没其他心思……正是因为怕连累了你,我才会一直都不敢来找你……我不知道……不知道原来就连说认识你都不行……”

李寓到底是李寓,心下是软的,但理智还是在的,他轻轻蹙眉,诱哄般地问:“你先别急,慢慢说,你是怎么离开岭南的?”

“我……”

苏砚刚张嘴就被李无恙抢白了,“父皇去泰山封禅大赦天下那一年离开的,本来是兄妹俩一块走的,不巧碰上了饥荒,她哥活活饿死了。她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百家饭长大,跟着那些市井混混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在江湖上讨口饭吃……”说着这,李无恙略显不屑地轻嗤了声,“哪那么容易。”

“……”苏砚默默地在一旁直点头。

李无恙所说的这段际遇跟她说给尔鹤听的版本有些相似,却又省略了很多,总之就是把她的凄惨放得无限大以达到闻者伤心的目的。这么做明显是在替她博取同情,她当然得配合了。

只是这个李寓没有那么好对付,他转眸看向李无恙,问:“那你是怎么找着她的?”

“她能让我找到吗?不想连累你,自然也不会想要连累我了,避都来不及了,上哪找她去……”李无恙撇了撇唇,“她实在混不下去了,不得已只能去投靠尔鹤,我也是前些日子意外碰上她的。”

“尔鹤啊……”看得出李寓还是非常相信尔鹤的,他没再多问了,帮着李无恙一起把苏砚扶了起来,殷切地问:“你现在住哪?”

“常乐坊里头,尔鹤给安排的。”苏砚如实回答。

“嗯,让端王送你回去吧。”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背,柔声安慰,“今儿这事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有空了我来常乐坊看你。”

“真的吗?”苏砚眨着眼帘问。

“当然。”

“那能带些好吃的来吗?”

“你想吃什么?”

“以前宫里头那个厨子还在吗?就是做甜雪和见风消做得特别好吃的那个,好久没吃到过了!”苏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还在,下回给你多带些过来。”李寓笑着道。

他总算是彻底释疑了,那些个甜食确实是苏砚喜欢的,至于宫里头的那个厨子,小时候她就老念叨,说是要让她爹去找陛下把那个厨子要来。这些是独属于苏砚的铭心记忆,连同那个语气都还残留着几分儿时的影子,不是李无恙随随便便找个人便能假扮得出来的。

“太好了……”苏砚眼眸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那你要什么时候才有空呀?”

“这……不太好说……”

“唔……”感觉到了他的推脱,苏砚有些不悦地嘟了嘟唇。

“你到底还走不走了?”李无恙按捺不住吼开了。

“急什么呀……”苏砚没好气地瞥了他眼,“那寓哥哥,我能把桌上那份玉露团带走么?”

“……好。”李寓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那份玉露团,点了点头。

“……”这出息惹得李无恙只能抚额轻叹。

那些训练有素的东宫护卫转眼便沦为了替人打包外食的店小二,看得出他们也很不情愿,动作有些粗鄙,苏砚立在一旁不停嚷嚷着……

“轻点儿,”

“欸,别捏碎了。”

…………

……

第51章 我来自东,零雨其濛。(5)

好不容易,那些护卫终于替她包好了,她欣喜接过,还顺手抓了只七返膏塞进嘴里,笑嘻嘻地看着李无恙道:“可以走啦。”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瞬间,李无恙掐死她的心都有!

听闻她被太子的人带走后,他顿时没了理智,丢下郑湘、逆了他父皇的意、留下了郑丞相府的烂摊子跑来找她,可再看看她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的样,他觉得自己的牺牲或许还比不上这些个玉露团!

饶是如此,他还是认命地领着她走出了安定坊,钻进候在访外的马车。

见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准备享用那些玉露团,李无恙眉心皱成了一团,嘟哝道:“我这马车里不准吃东西。”

“……”她顿了顿,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行行行,你吃你吃……”他很没立场的妥协了,但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的,“你跟应如歌认识?”

“应如歌?”她不解地眨着眼帘。

“就是刚才那人……”他无法断言苏砚究竟是在伪装,便索性挑明,“他在帮你。”

“哈?他不是你的人吗?”

“怎么可能……”

“那就奇怪了。”苏砚秀眉拧成了一团,像是被格外难解的问题困扰住了,“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你听我跟你慢慢说啊……”她调整了下坐姿,小心翼翼地把腿上那只装有玉露团的盒子安放到一旁,郑重其事地分析道:“你和尔鹤离开之后不久,便有一群东宫护卫来找我,说是关于天香的事要劳烦我走一趟,我当时心想完了死定了,这肯定是太子的人啊!到了那儿之后也挺正常的,那个应……应…应如歌?”见李无恙点头,她继续道:“应如歌就问我认不认识娄阁,是不是跟天香的死有关,那我肯定是抵死不承认呀,然后他就拿娄阁威胁我,哎哟妈,那个私刑用起来可真是狠呐,我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如此强大的人都看吐了。再后来,娄阁倒是招了……不对,应该说是把所有罪都推到了我身上,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跟着就有护卫说你和寓哥哥来了,跟着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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