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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春草木深 (出版书)(18)

一坛入喉,那两个人面无改色。

两坛入胃,那两个人仍旧面不改色。

三坛入肺,那两个人还是面不改色!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却不料成了拉锯战,掌柜严重怀疑送货的这次是不是给了他假酒。

现在去找送货的算账显然是不可能了,他只能期待一旁那些围观群众们能有人出来阻止,可是……

苏砚和一众无庸阁弟子们排排坐着,不停地打着哈欠,神情也越来越呆滞,分明已经快要被困意吞噬,却谁也不肯离场,战争进行到如此白热化的地步,他们都很想知道最终到底谁能胜出,又怎么可能阻止呢。

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就在苏砚第十一次因为险些摔下椅子而惊醒时,林兼撑不住了。

“呕……”他吐得很豪迈。

那些个无庸阁弟子们见状立刻也精神了起来,纷纷冲上前搀扶。

眼见他们似乎想要把林兼扶去茅厕让他吐得更加淋漓畅快,苏砚赶紧拽住林兼,“等一下!”

“呕……”林兼又是一阵呕吐。

苏砚后退了步避开,却还是固执地拉着他,“你输了!”

林兼已经没有力气跟她争论,挣扎着用最快速度解下了腰间佩剑上的剑穗,一把塞进她手中,转身直奔茅厕。

这剑穗上镶着一块幽蓝色的玉石,月牙形状的,听说这石头就叫月光石,很是罕见,与蓝白渐变的流苏相得益彰。

苏砚看得很入迷,自然是没空再搭理林兼。

“你们闹腾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个破剑穗?!”

直到李无恙的话音从一旁传来,她回过神,皱起眉心反驳道:“什么叫破剑穗,知不知道这剑穗多稀有?普天之下就只有无庸阁才有,连你父皇那儿都没有的!”

“它能让人功力大增?”

“这倒是不能……”

“那它有个屁用?!”

“好看啊。”苏砚回得理直气壮。

“……”

苏砚拿着剑穗在他面前晃悠着,试图寻找共鸣,“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李无恙被她晃得有些头晕,抬了抬手,烦躁拍开,“问题不是它漂不漂亮,而是你用剑吗?”

“不用啊。”

“……所以你到底要它干什么?!”

“送人。”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支着头,痴痴地看着手里的剑穗,低喃,“这石头很神奇,虽然不能让人功力大增,但是天竺人认为它是‘没有眼泪’的象征,那边的女子会在丈夫出征时替他们把月亮石缝在衣裳里头,以祈祷他们平安归来,听说很灵的。”

闻言,李无恙倏地眯起眼眸,“是谁?”

“啊?”没头没脑的提问让苏砚一头雾水。

“你打算把这玩意送给谁?”

苏砚轻嗤了声,“干嘛要告诉你。”

“因为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所以我才更加不能告诉你啊,你要是有了我的把柄还不得像我最近奴役你一样的奴役我啊。”

“原来你也知道那叫奴役吗?”

“嘿嘿,闹着玩嘛……”她嬉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李无恙的肩,“玩归玩,但我还是很上道嘛,为了让你跟尔鹤单独相处,顶着困意在这儿陪一群穷鬼玩了一个多时辰的骰子,我容易吗?话说回来,你怎么就下来了呀,孤男寡女,机会多难得啊。”

李无恙不屑地斜了她眼,“跟她一起完成父皇指派的任务时,我们经常孤男寡女。”

“真的假的?”苏砚一脸匪夷所思地嚷嚷开了,“都这样了你居然什么事都没做?!”

“……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啊!”

“……”

“呃……这好像是有点有违道义……”苏砚想了想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虽然她相信李无恙会对尔鹤很好,可若是尔鹤不喜欢那也是不能勉强的。于是,她改口道:“那起码该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呀。”

李无恙闷声咕哝了句,“没必要。”

“为什么呀?”苏砚满脸的不解,“你跟郑湘的婚事不是已经搁置了吗?”

他轻叹,“只是暂时。”

“还不够?你好歹是个皇子,难道就任由郑家想嫁就嫁、不想嫁就搁置?”

“这不是郑家说了算的,是我父皇……”

“那就去告诉你父皇,说你喜欢尔鹤,想娶尔鹤啊。”

李无恙微微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曾经告诉我父皇,我喜欢你,我想娶你,结果反而更加坚定了我父皇想要处死你爹娘的决心,就连你也被流放岭南,他恨不得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

“……”她心口猛地一震。

李无恙曾经帮过她,这她是知道的;可她不知道,他竟然用如此变态的方式帮过她。

那时候她才七岁啊!娶她干什么啊?娈童啊?!

“苏砚……”他扬起一抹苦笑,轻声唤道。

“嗯?”她回过神,看向他,尽量掩饰对这个死变态的嫌弃。

“我是没有资格去放肆喜欢一个人的,我的义无反顾就只会让她万劫不复。”

“……”突然严肃得让她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顺便说一句,我当时跟我父皇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想娶你,别想太多。”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才不会想太多好吗!”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回房睡觉了。”他转身举步,瞥见她手里的剑穗后又忍不住低斥了句,“给我把这玩意收好,别让我瞧见。”

“喂,它哪碍着你了?”

“丑。”

“……”

“丑得戳心戳肺。”

“没!眼!光!”

“嗯,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眼光的。”

第22章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1)

掌柜觉得自己可能误会送货的了,那酒确实挺烈的,对得起“一滴入魂”这个俗称,只不过这次的货入魂速度有点慢……

昨晚还很坚挺的李无恙今天突然就不行了,号称自己全身酸疼、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赶路了。

苏砚站在窗边,有些羡慕地看着底下已经整装待发的无庸阁弟子们。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那个林兼还很欠地冲着她扬了扬眉,仿佛就像是在说——“我们先行一步了,你就慢慢在这客栈耗着吧。”

她扁了扁唇,巴拉着窗棂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制造出刺耳的“吱吱”声。

“吵死了……”李无恙有气无力的埋怨声从她身后的床上传来。

她猛地转身扫去瞪视,眼见尔鹤正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他,而他也是一脸满足的模样,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灵机一动,“要不我先跟无庸阁的一块走吧,反正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头你们再赶上来……”

“咳…咳咳咳……呕……”还没等她说完,李无恙就猝然咳了起来,咳出了一阵干呕后,他颤巍巍地拉着尔鹤的衣裳,挣扎着吐出了句完整的话,“尔鹤,你要记住……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苏砚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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