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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春草木深 (出版书)(17)

“你是要我和苏砚一块睡床吗?”

“这……”好像是有点不妥,也不太好意思让苏砚跟她一块睡地上。

就在她试图想要找到更好的办法时,李无恙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一个人回临阳的么?”

“嗯。”

“她哥呢?”

“死了……”这个话题让尔鹤的语气难免有些沉重,“陛下大赦天下后,他们本想去汝县投奔远亲,结果恰巧碰上饥荒,她哥饿死了。”

李无恙陷入了默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猖狂笑声从楼下传来。

是苏砚的笑声,空气中的凝重气氛顷刻被冲淡。

李无恙皱了皱眉眉,继续问了下去,“后来呢?在那个远亲家长大的么?”

“没有。”尔鹤摇了摇头,“早在饥荒爆发前,苏家的远亲就已经搬走了,幸好那会有不少江湖人士跟朝廷一块去汝县赈灾,听说是碧云山庄的庄主救了她。”

“她是碧云山庄的人?”李无言满是诧异。

碧云山庄只收女弟子,幽居鹿鸣,鲜少过问江湖事。

可是苏砚不仅易容扮男装、行事还颇为乖张,怎么看都不像是碧云山庄出来的。

“也不算是。碧云山庄的心法是只有处子之身才能修炼的,一旦体验过鱼水之欢便有可能会被内力反噬、甚至会走火入魔,所以,入庄也就意味着终身不嫁。山庄虽收留了不少孤女,但也仅仅只是将他们养育成人,待到及笄之时再由她们自行选择是否要继续留在庄内。”

李无恙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砚的笑声又一次传来。

“妈的!”他突然低咒了句,从地上爬了起来,烦躁地低吼,“这种祸害就应该留在山庄!”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尔鹤一跳,不禁也跟着坐了起来,“端王爷?”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已经走到门边的李无恙顿了顿,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稳定了情绪后才转眸道:“你先睡。”

话音刚落,他便拉开房门跨了出去。

——砰!

房门再次合上,声音很响,可见他用了不小的力气。

尔鹤轻轻颤了下,怔看着房门出神了片刻,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大胆到她不禁倒抽凉气……

在她印象中,李无恙向来话不多,个性温吞,也从不与人争执,连陛下都说——作为一个皇子,他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

像这样发脾气甚至是骂脏话,似乎还是头一遭,是因为苏砚?

回想起来,小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自尔鹤有记忆起她便和李无恙一起习武、读书,说是他师姐,其实更像是他的伴读和护卫。

和其他皇子不同,李无恙自小被寄养在宁王府中,并不是因为陛下不喜欢他,相反,是太喜欢了,生怕他会和他之前那些个早夭的兄长们一样过早地卷入储君之争,索性让他远离宫中是非。

而李无恙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为了不让他父皇失望,他要比任何人都努力,那会他总是天还没亮就起床背书,夜里很晚还在练功,每回找她也总是切磋武艺,唯独和苏砚在一起时他才像个孩子,会笑也会哭、爱玩也爱闹。

对他来说,苏砚似乎一直就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会害了苏砚,也会害了他自己。

第21章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6)

一群看起来就很长夜漫漫寂寞难耐的大老爷们盘踞在客栈的大堂里,说好听了是把酒言欢,说难听了不过是结伴打发无聊,其中混着个女扮男装却比在场任何一个男人都姿态豪迈的姑娘……

这便是李无恙跨出房门后所见到的画面。

苏砚仰躺在长凳上,一条腿垂在地上,另一条腿弯曲着踩在凳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壶酒,她脸颊有些泛红,眨着微醺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紧抓着对方的衣角哀求着,“副阁主,夜深了,要不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副阁主?

倚在二楼栏杆边的李无恙不禁蹙了蹙眉,朝着那个男人看了过去。

天下皆知,无庸阁不止剑术了得,所收藏的剑更是了得,而那些剑皆出自副阁主林兼之手。

如果说宋知然是无庸阁的骨,那么林兼就是无庸阁的魂。

只是和喜欢抛头露面的宋知然不同,传闻林兼早年铸剑时曾不慎烫伤的面容,此后便更加沉默寡言,性情也有些古怪,是个很难亲近的人。

传闻果然都是假的……

这个男人一袭青衣,星眸皓齿,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烫伤的痕迹反倒异常俊美。

他用力把苏砚从凳子上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塞了杯酒给她,“喝!”

苏砚看了看手里的那杯酒,又看了看他,一脸的为难,“一定要喝?”

“当然。”林兼想也不想地回道。

“那副阁主可要说话算话,愿赌服输。”

他微微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苏砚一拍桌,猛地站起身,举起酒杯。

眼看就要一饮而尽,李无恙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你还不睡吗?”

“嗯?”她愣了愣,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朝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李无恙看去,眉宇间满是诧异,“你怎么下来了?”

李无恙暗暗瞪了眼对面的林兼,没好气地回道:“睡不着。”

“是我们太吵了吗?”见他点头,苏砚难得体贴的看向林兼,压低声音道:“我们轻点。”

林兼也很配合的用气音回道:“好。”

“……灯太亮了。”

“这……”总不能把灯灭了吧?黑灯瞎火的怎么喝酒呀。苏砚想了想,征询起林兼的建议,“要不我们去客栈外头一起举杯邀明月?”

林兼依旧很配合,“好。”

“…………你们非得继续喝吗?!”

“是的。”林兼一本正经点头,“我今晚一定要跟这个小兄弟分出胜负。”

苏砚听不下去了,“副阁主,恕我直言,我们刚才玩骰子的时候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那不是我擅长的。”

“……你以为喝酒我擅长?!”

“真巧,我擅长。”就在他们相持不下时,李无恙突然插嘴,“我来陪你喝。”

“这是我和这位小兄弟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林兼不想殃及无辜。

李无恙轻哼出一声嗤笑,扬了扬眉,挑衅道:“怎么?怕了?”

很拙劣的激将法,拙劣得苏砚都没眼看,可是……林兼上钩了……

他深吸了口气,吼得很豪迈,“掌柜!上最烈的酒!”

掌柜闻言赶紧奉上了几坛酒。

这酒江湖人称“一滴入魂”,用来对付这种赖着不肯睡的客人再合适不过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撑过三坛的。

想到很快就能把这群人灌醉打烊,他心情甚好。

只是这种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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