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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120)

作者: 阿琐 阅读记录

大玉儿很感激苏麻喇多年的陪伴,只有她会时时刻刻暖着自己的心,笑道:“你呢,你几时有了喜欢的人,要告诉我,我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苏麻喇淡定地说:“我不会有喜欢的男人,这辈子,我都跟着你,福晋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她,要照顾你一辈子,答应了的话,怎么能反悔。”

“不是反悔。”大玉儿说,“苏麻喇,我也要你过得幸福。”

“那今晚能不能和您睡一夜?”苏麻喇嘿嘿笑着。

“快上来,你总算想通,肯陪我睡了?”大玉儿拉着苏麻喇,和她挤在一起,温暖柔软的身体互相依偎时,她恍然想起了在这榻上和姐姐说悄悄话的光景。

“明天我就去给姐姐赔不是,我不该在她面前说那样的话。”大玉儿定下心道,“就算说者无心,伤人了,就是伤人了。”

然而海兰珠,当真没放在心上,她当然明白大玉儿是说娜木钟,不过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

入宫以来,皇太极不论是在妹妹那边,还是在其他庶福晋或是窦土门福晋的屋子里,她都心如止水不在意,可偏偏对这个娜木钟,有些放不下。

是被玉儿吓着了,担心娜木钟会伤害皇太极,还是因为第一次感觉到,被一个美丽的女人的威胁?

对面屋子的灯火终于熄灭了,海兰珠的屋子也跟着暗了几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外,她不要难受。

只有这屋子里的皇太极,才是她一个人的,出了这道门,她的心疼难受便都是对丈夫的在乎,她终于明白玉儿为什么会说,不原谅,至少她还在乎。

谁也不知道,那一晚皇太极是如何对待娜木钟的,可之后几日,他都在娜木钟的侧宫逗留,表面上,新福晋十分风光,但这独特的侍寝方式,已经在宫里宫外传开了。

齐齐格到多铎府里,吃侧福晋的生日酒,不过是亲近的女眷小聚庆祝,她们叽叽喳喳全都在说宫里的事,说娜木钟每天晚上,都被脱-光了卷在被子里,等待皇太极的临幸。

有人夸张地说:“据说明朝皇帝的妃子就是这样的,还要从皇帝的脚底下爬上去。”

齐齐格听着,顿时一阵恶心,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一个人到园子里散步,想透透气,见多尔衮和多铎来了,心情才略好些,多铎见过嫂嫂,便往膳厅去,爱妾的生辰,他总要露个面。

多尔衮则问妻子:“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齐齐格笑道:“她们太吵了,我耳根子疼。说来说去,都是在说娜木钟的事,敢情他们夜里都在侧宫里盯着看呢,一个个说得那么真。”

多尔衮道:“说起来,我还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听说,我们到达察哈尔部前,泰松公主因不愿嫁给代善而寻死觅活,竟被娜木钟亲手鞭打了一顿。还是在路上,我看他们找创伤药,才知道这件事。”

“娜木钟这么厉害?”齐齐格连连摇头,她十四福晋虽是盛京城里头一号厉害的女主人,可她也从没亲手鞭打过奴才,且若非十恶不赦之人,她也绝不会用私刑。

“她似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反正本就名声在外。”多尔衮不屑地说,“不知将来在宫里成了气候,会不会变本加厉。”

齐齐格唏嘘不已:“这折腾人的侍寝法子,是玉儿想出来的呢,你知道吗?”

多尔衮心头一惊,努力抑制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齐齐格担心:“那丫头书看得多了,眼界宽了,主意也多了,虽然是好事,可我还担心一件事。”

多尔衮假装不以为然,拉着她往膳厅走,随口问:“什么事?”

齐齐格说:“我怕她把对海兰珠姐姐的满腔无奈,全宣泄在娜木钟的身上,可千万别走火入魔了。你说娜木钟才来,还什么事儿都没干呢,她就这么对付人家。当初在围场打了扎鲁特氏一巴掌,真的是冲动不懂事吗?大概只有玉儿自己知道了。”

多尔衮不想和齐齐格谈论大玉儿,可每一句话都扎在他心里,他为何不在半路上,就把娜木钟弄死呢,何必把那样的女人,送到内宫去。

“我就说啊,玉儿看起来像兔子,心里头藏着虎狼呢。”齐齐格喋喋不休,对多尔衮说,“我往后,也要多留个心眼才好,她若能干,皇太极就必定会利用她。”

然而很多时候,是利用,还是倚重,旁人说了不算,当事人若心甘情愿,那做什么都不会有怨言,都不会退缩。

齐齐格叹息着:“皇太极可别辜负了玉儿的心意。”

此刻皇宫书房里,范文程来向大玉儿道别,他就要离开盛京去办差,过了夏天才会回来。

于是,临走前送了好多书来给大玉儿,还有他的小妾亲手缝制的几块手帕,以表达感激之情。

“粗鄙之物,还请玉福晋不要嫌弃。”范文程躬身道,“贱内十分感激福晋的救命之恩,她说当初若非您想法子把她带出去,她已经决定自尽了。”

大玉儿翻看着几块手帕,夸赞绣工精美,但笑道:“不必谢我,该谢大汗。而她也十分聪明,若是胆小的,即便收到了传话也不敢试一试,她却有胆量主动把茶水送到我面前来,才为自己争取了机会,可见人的命,终究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范文程明白,十五贝勒府里,有皇太极的人,是皇太极派人告知他的女人,在十五福晋生辰这日该做什么。他的女人也是胆大,正如玉福晋说的,换做胆小的,怕是连信都不敢信。

“你现在两头都不是,不如认准一处做主子,或许还有条明路能走。”

大玉儿的目光,已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书本中,那一段段遥远的历史,那一个个伟大的君王,和一场场激烈的战争,在她的身体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玉福晋的话,臣明白。”范文程说着,俯身叩首,“臣愿为大汗效忠,愿为玉福晋效忠。”

“大人起来,你是我的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在书房里,只有我叩拜你,出了这道门,才论君臣。”

大玉儿以礼相待,将苏麻喇唤来,命她去取一些碎金子来,对范文程说:“范大人路上小心,自行保重,你别忘了,来日要在太和殿上,完成你先祖的夙愿。”

范文程起身来,深深作揖:“臣不会忘。”

之后,范文程略略讲解了几本新送来的书分别是讲述什么,大玉儿听得很仔细,也充满了兴趣,一时将心中的烦恼都忘了。

这一边,皇太极从十王亭归来,想到海兰珠屋子里歇一歇。

宫人跟来告诉他书房里的光景,皇太极不以为然地挽着袖子说:“你们不要去打扰,待书房里散了,再让范文程到大政殿等我。”

海兰珠已经听见丈夫的动静,从门里迎出来,皇太极嗔道:“我叫你别出门,你还真的不出门了?憋坏了怎么办,外头春色正好,出来透透阳气才是。”

“我在等你啊。”海兰珠眼眉柔和,笑意暖暖,伸出手道,“快进来歇歇,累了吧。”

皇太极说:“不歇了,我带你去散步。”

海兰珠摇头说:“不着急,已经约了齐齐格,明日和玉儿一道去十四贝勒府逛逛。”

皇太极微微皱眉,终于进门,解开领口的扣子说:“去多尔衮家里?”

海兰珠明白,反问:“不合适是吗?其实齐齐格也有顾虑,但姑姑却同意了,姑姑说就该大大方方的才好,我和玉儿都挺意外的。”

皇太极嗯了一声,不言语。

海兰珠知道他内心的压力,上前来摸摸他的胸膛,温柔地说:“你又来了,放轻松些,放轻松些。”

“怎么放轻松?”皇太极拥着她,满眼宠溺,“你教教我?”

海兰珠赧然,推着他坐下,将备好的茶点送来,皇太极惬意地躺下说:“舒坦……”

“歇会儿吧。”海兰珠说着,轻轻拿过毯子,不经意地朝对面侧宫望了一眼,她立刻把心思收回来,她不怕,也不会让,娜木钟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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