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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唐朝之唐宫外传(出书版)(66)

不久太子便告辞而去。

我心中略有些怅然,如今太子侍我孝顺恭谨,但那遗憾终究还在。皇帝在我面前从不提起此事,我却知晓他在暗中诏告太医院至民间四处寻访良医验方,务必要医好我之隐疾。

他依然渴望我能为他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

午时过后,我如往常一般至太极殿见驾。

我外穿白底浅红花纹的锦衣,腰间大红色绸缎丝带比寻常腰带略宽,那衣服领口开得极大,肩颈皆显露在外,发髻高挽余下部分梳理成一束侧垂至胸前,鬓旁一朵宫制金色芙蓉,耳垂二寸明珠长串,本是极其随意。

他正低头批阅奏折,似有感觉一般抬首视我进殿而来,眼中笑意顿生。我才近御案之旁已被他抱至膝上,他以手轻触我裸露的肌肤道:“怎么还穿得如此单薄?”我笑着躲过他的抚触,恐他又有过分之举,说道:“我不冷。”

我见那御案之上置有各种鲜果如龙眼、葡萄、柑橘等,甚觉奇怪。他登基之后己诏令各地停贡如新罗渤海之鹰鹞、扬州幽州之铜镜麝香、山南枇杷、江南柑橘、剑南春酒等物,不知因何又会重新贡进。

他伸手拿起一枚柑橘说道:“淄青节度使李正主动献钱三十万缗及数种停贡物品,知朕却之无辞,分明是故意试探为难朕。”

我问:“那皇上如何应对他?”

他将果肉剥开送至我唇边,道:“些小难题,恐还难不住朕。这些贡品本是微薄之物,朕自然收下。那三十万缗钱,朕己赐赏给他那些淄青兵士,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

他若是执意拒收钱物,恐被藩镇看轻,以为朝廷居然不敢接受臣下进献之物,那就有损皇帝威仪:若是欣然收下,又有敛财之嫌。他如此处理的话,既可让淄青将士感戴皇帝恩德,又可让藩镇知道朝廷不贪货财。

我对他道:“皇上英明果决,那些节度使应是惭愧心服不己。”

他目光深邃,说道:“李正并不足为虑。只恐有些人未必如此,定要迫朕出手。”

他见我并未吃他手中柑橘,自己低头噙住,便要喂入我口中。我只得张口接受,他乘机吻住我,柑橘的甜意弥漫于我们唇舌之间。

正在此时,李进忠轻轻咳嗽之声传来,他方才放开我。

李进忠连上尽是焦急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至御案前呈上一封奏折道:“奴才回禀皇上,兵部加急呈递,国丈、兵部诸位大人均己在宫外侯旨。”

我只见那奏折之中夹带一封书信,上有旌羽尾翼,定是紧急军情,忙自他怀中起身把奏折接过呈递与他。我心中担忧不已,父亲及兵部官吏全至,此事定然不小。

阅过奏章后,他面上全无表情,只是淡淡说道:“宣他们入宫。”李进忠叩首后忙飞奔而出。

他见我面带忧虑之色,对我说道:“朕稍后有些要事与国丈商议,茉儿你先回去,朕晚间即回。”

我知他此刻心中有事,忙点头离开太极殿。

我回至天香水阁,急忙询问李齐运到底发生何事。

李齐运细禀道:“奴才今日往仪化门去时,见国丈大人在宫外等候,问奴才皇上现在何处,似是有紧急军情。奴才隐约听见诸位大人言道魏博节度使田悦起兵谋反。”

我心中不由一惊,魏博节度使田悦正是我的大姐夫,因先帝代宗曾有言说田承嗣之子可承袭其节度使之位,皇帝虽然不愿但仍依从先帝之言。为遏制势力继续扩张,他曾强行诏命田悦裁军,田悦遵他旨意,将七万兵马裁撤四万归家务农。

藩镇势力自玄宗之时己成,拥兵自重者甚众。皇帝令卢杞与袁高马不停蹄地巡视天下,正是要防范各地节度使。淄青节度使李正乃奸滑乖觉之徒,知皇帝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恒定节度使李宝臣病逝,其势力已渐渐弱化:襄邓节度使梁崇义军中自乱,为副将所杀,势力伤损大半,朝廷乘机收服,已不足为患:西川节度使崔宁,被卢杞查证,软禁于京都。

除魏博节度使外,其余藩镇己不足以与朝廷抗衡。为免除后患,皇帝还是另行委派魏博节度使,田悦不肯将兵权拱手相让,故拼死举兵谋反,负隅顽抗。

李齐运是内监,并不明白此事前因后果。数月以来我每日在太极殿中看他批阅奏折、召见朝臣,朝中之事已经尽悉于心,他也并不避忌我。今日只因臣下谋反之事非同寻常,故而让我先行回避。

我只是担心,田悦谋反若是失败,芳逸将会如何?

大唐自与吐蕃结盟之后,西疆平定。回纥国中近年来屡遭天灾,自顾不暇,并无扰唐之举。

父亲为相后改革太宗所立的租庸调制为两税新法,国库年年增收。先帝代宗时户部尚书刘晏改革盐法,亦有效果,但并无父亲如此斐然的成绩。现在国库充盈,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悦。

种种忧患均己消解,如今他心中之事惟有削藩。

对于田悦起兵一事,我观他今日神情似乎并不意外,应是早有预料,却不知他要如何平定此乱?我的心中担忧不己。

第二十六章 寒著霁云归紫阁

晚间水阁中。

蓝笺正将那些熏制好的各色花瓣制成香袋,在宫灯掩映之下,她的侧影秀美清逸。如今她虽为宝林,但与皇帝之间并无任何纠葛,而是执意要终生陪伴我,我只得遂她之愿。现在她在宫中己不再是低等侍女,但依然处处精心照料我身边之事。

子时将近他方才回来,蓝笺便行礼退下。他似是疲累之极,应是今日与众臣议事所致。

他见我独坐于灯下,夜深露重肩上仅披着一件雀金毡衣,走近说道:“何必定要等朕回来?若是冻病了又要让朕担心。这水阁终究还是不宜避寒,朕过些时日再带你去别处。”

我见他自己已是劳累不堪,回来反而先记挂我,心中温暖甜蜜,起身投入他怀中柔声说道:“茉儿定会照顾好自己。皇上今日也累了,该早些歇息才是。”

他拥着我亲吻,说道:“朕只要一闲下来,心中便全是你的影子,多年累积之爱恋,竟不及今日之万一。茉儿,朕真心爱你疼你,你可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他爱我。

我如今已是无限眷恋他。他身上那熟悉的龙涎香气和男子气息让我觉得心中安定。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待我好,只是我觉悟得太迟了些。

我其实也是一样爱他。

青樱端来一碗汤药,轻声道:“娘娘该吃药了。”

我每日临睡之前都会按习惯喝下这些苦苦的药汁。他只告诉我这是因我身体赢弱需要进补之汤药,但我心中明白那是何物。太医院遵他旨意遍寻来的药方,他无论如何都会要我试一试,即使希望渺茫。

我故意装做不知道。

若能让他因有希望寄托而开心,我喝下这些又何妨,况且汤药对我身体并无任何损害,只是味道苦涩,难以下咽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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