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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下香(又名:帝师)(50)+番外

“是,是。”应诩青从没见过他冷肃的样子,本就被琼王谋反的消息骇住,听到他吩咐,忙诺诺地应了,一路小跑着去召集手下官吏。

“咳咳,咳……”

“皇上,”贴身的一个侍卫惴惴地喊了一声,李成恒一扬手阻止了:“其他事等回京了再说。”

那侍卫转身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才发现当朝天子已经释去了一身寒气,微微笑着:“很快了……”

怀中那方素笺之上,熟悉的字迹清雅有力,劝他不要操之过急,嘱他千万保重自身,最末了,那人说,彼及冬去,桃李春风,共迎君归。

浅淡的字句,一思及,却能让满面肃杀的容颜柔和下来。寒梅还是桃李,都没有关系,你在那里,便好了。

“池州上下,在籍、有品秩的官员一百一十九名,在池州城中的有六十八名,全部在此候命。”应诩青虽然唯唯诺诺,事到临头却也颇有效率,很快就将城中官吏集合到了太守府中。

“琼王谋逆,相信诸位卿家已经都知道了。”李成恒命他们各自站了,才道:“池州虽是琼王的封地,却也是我大尧的河山。诸位将要作何打算哪?”

“臣等誓死追随皇上,共讨逆贼。”一众官员闻言复又争先恐后地跪下,纷纷表示效忠之意,生怕比别人晚了一步便显不出忠心来。

李成恒示意身旁站着的侍卫拿出一本册子来:“这是朕的密探在琼王府中偶尔得到的,里面记载了琼王和池州和京中各位高官的来往记录,还有互相收受的程仪。”

他话音方落,下面众人已经自动噤了声。心中纷纷咒骂琼王拖人下水的举动,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为自己脱罪。

然而李成恒并没有让他们费这个力气去苦思冥想,他只是笑了笑,随意地将手中的册子丢进了一旁燃着的暖炉中,火苗很快包围了那本书册,书页渐渐地卷起了角,化成了轻飘飘的灰烬。

大冷天里汗湿衣襟的众多官员悄悄松了一口气,底下的人混迹官场多年,也都知道这举动十有八九只是为了安抚、收买人心,皇上想来早已看过了那册子。但既然他当众这样做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是暂时保住了,至于荣华富贵,恐怕也只好自求多福了。

琼王叛乱,而天子竟身在虎口,不免让人心生不安。身边官吏不断劝说圣驾先行返京。李成恒一概不理。

他这里一动,琼王便更得三分士气。何况天下初定,难以支持久耗,他必须要争取速战速决,如何能退?

这些“逆耳”的“忠言”听多了,也不免厌烦。李成恒便下令各级官员不许再劝,违令者,便是长他人志气,以同谋逆罪论处。

然而此趟出巡,他的身体似乎是专门来与他作对的,在连续十来天的忙碌中,即使是他是当朝至尊,真龙天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病倒了。

在下午的议事后,他正要起身去军中看看,竟毫无预兆地跌坐回去,人事不省。

这一来段诚等人再不敢耽搁,一边忙着找来城中据说最好的大夫,一边飞马回报京城,告知监国的苏寂言。

等李成恒醒来,探马已经离城良久,情知不可追回,也只好将段诚训斥了一通,让方才为他把脉的大夫进来。

“皇上,此前是否有过气血攻心之症?”

李成恒看了他一眼,床榻前的大夫鬓发已是斑白,看着他的时候并无畏惧或是退缩的情绪。

身旁的段诚立刻解释道:“这位章大夫是宫中告老的太医,听说医术十分了得。所以末将自作主张……”

李成恒白了他一眼,自作主张,他自作主张的事还少了?

段诚被他一瞪,摸摸鼻子退到了一旁。

“两年前有过一次,”李成恒虽然恼他未经许可将消息传回了京城,也知道他们只是替他担心。听他说这章大夫可靠,便不再隐瞒:“其后并没有不适。”

清攸出生时,的确把他吓得不轻,但后来一直忙着别的事,也没有什么不适,他便一直不曾在意。

“原本是无碍的,只是皇上近来操劳,且心中忧思,是以病气入体,少不得要仔细调养一段时日。”

章大夫就事论事,对李成恒不满的眼神也并没有投以太多的注意力。他的医术并不差,若不是这么“没眼色”,当初也不会被太医院“踢”出来“告老”,既然已经辞官为民,更是不愿弯曲自己的意思去迎合病人。

“咳,有没有快些治愈的法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夫不知道所谓‘快些’的法子。”

他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倒弄得李成恒有些讪讪,只好吩咐了段诚带着他下去开药方煎药。

“皇上,外头有个人说是神医,在府门口求见皇上。”段诚刚送走了人回来,舒厉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回报。

“什么?”李成恒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段诚,你在城中泄露了消息?”

“末将不敢,”段诚虽然实诚,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病了的消息不能四处宣扬,只派了人暗中将几个有名望的大夫带来。

李成恒坐起身来,思忖了一番,又问道:“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很是清秀,”舒厉回忆了一下,简短地描述了来人的样子:“啊,对了,他说他叫方慕远,是神医的弟子。”

“告诉他这是误传,打发出去,派个人跟着他……”李成恒一项项吩咐着,忽而脑中一个停顿:“等等,他说他叫什么?”

舒厉正记着他的吩咐,忽听他问还怔了怔,才道:“哦,好像是叫方慕远。”

“让他进来。”

虽然不知他为何改变了主意,舒厉还是很快下去执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慕远已经被带到了李成恒面前。

“草民参见皇上,”方慕远见李成恒半靠着坐在床上,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讶异,十分恭谨地行了礼。

“起来吧,”李成恒示意侍卫给他看了座,笑了笑道:“朕怎么不知道方公子还有个神医师傅?”

“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怎能劳皇上挂心。”

“哦,那你是有什么好的药方要进献么?”

“草民没有,”方慕远十分“坦陈”地回答,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一般。

一旁的段诚和舒厉已经拧起了眉,这小子,这不是摆明了欺君么?他们看着方慕远,打算等到李成恒一下令,就赶紧将他拖出去,免得惹得李成恒更气。

然而李成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到一旁:“康州一别,已有两三年,方公子像是变了。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他语气和缓,仿佛遇到故交的口吻,段诚等人这才退到门口,但仍是不敢放松地注视着屋里的情况。

“皇上,求您放了他。”

饶是李成恒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求见自己,却也一时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震住了,全然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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