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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萧瑟(12)

作者: 匿名君 阅读记录

容襄点点头:“也好,你一身本领,投到军中大有可为。不过……”他轻轻握住萧易的手,萧易微微挣了挣,没有挣开,便由他去了,“哥哥,能不能扳倒奸相还是后话,你的命才是最最要紧的,军前效命,千万珍重,万不可轻易冒险。”

萧易一笑,道:“好。”

容襄伸出一根莹白的手指点在萧易的口唇上,道:“答应的这样快,定不是真心的。前次你也答允我好生保重,却受了这样重的伤回来,今次我要你发誓,无论如何不能伤到哪怕一根小脚趾头,不然我可不答应。”

萧易只觉心头一热,歪头躲开容襄的手,低声道:“我答允你好好活着,便绝不会反悔,你放心。”

“要时时写信给我。前次你也答允我会时常寄信,却一去便杳无音讯,分明是说话不算话。”

萧易分辩道:“我这一年多都在长安城,时常有你的消息,晓得你平平安安,哪里需要写信?”

容襄急道:“你晓得我平安管甚么用!是我要晓得你平安!”

萧易垂下眼睫,犹豫片刻,方低声道:“你的平安,也一样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阵子各种迷恋沈教授,眼镜美!西装美!衬衫美!袖箍美!挥刀美!吐血美!微笑美!发怒美!声音美!眼神美!睫毛美!呆萌帅气霸道儒雅……所有让我萌翻的属性全包括了!为了沈美人,完全不能忍的剧情我居然忍下来了!一次没有快进!

☆、投军

第四章

晋城公主通府上下都晓得一件事,小郎君独处时,是万万不可打搅的,公主兴之所至,跑过来看看儿子,来得勤了都会被小郎君翻白眼,何况他人?但今春开始,小郎君却无声无息的改了规矩,独处时活人不能打搅,但倘若有信,信角上还标了个小小的“襄”字,那么捧着这封信的人便可通行无阻,无论何时何地均可直入小郎君房中,小郎君非但不恼,还会大大有赏。

阖府上下一时间趋之若鹜,有事没事时常去门口晃荡,只盼能赶上一次收到这样的信,所得赏赐足足抵得大半年辛苦,只可惜这样的信笺实在太少,大半年过去不过两封而已,颇为遗憾。

小郎君寄出的信倒是多,简直如雪片般,然则寄信便没甚赏赐,因此也便无人抢,全是武夷跑的腿。时候长了,公主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知武夷口紧,叫来也问不出甚么,便叫人偷拆了容襄寄出的几封信,见写的都是日常琐事,甚么今早吃的汤饼太咸,一上午尽喝水跑茅厕;或者白天逛街看到一件猞猁狲袍子,看着毛绒绒甚厚实,毛色也光滑漂亮,颇为意动,结果打开一看,内衬竟是粉红绣花,俗不可耐,甚扫兴,没买;再不然便是昨天做梦偶得一诗,辞章华美,字字珠玑,醒来要记下来,却全忘光了……不一而足。

这种小孩子聊天式的往来信笺,公主委实没兴趣细看,只略打听了一下去向,晓得是寄到了太原,太原王氏子弟颇有几个与容襄是少时同窗,和那几个通信自然毫不稀奇,公主便任容襄去了。

其实公主若仔仔细细的查,便可查出这诸多的信并不都是寄往一个地方。

有寄往太原的,也有寄往凉州的。

其实容襄与萧易所有的往来信笺都是武夷一手包办,根本不走驿站,却走了索卢侯慕容知廉自己的一条军用信道,容襄不晓得用了甚么手段,拿到了索卢侯的印鉴,将真正机密的往来信件都用这条军用信道传递,至于那个阖府上下都以为是小郎君宝贝,封皮上标着“襄”字的信却是容襄拿来糊弄人的障眼法。

他的这番作为自然瞒不过索卢侯。

慕容知廉虽远在青州,对这个儿子做不到耳提面命,但毕竟对这个独子寄予厚望,晓得任由晋城公主养儿子,必然会养成纨绔,因此时常与容襄书信往来,权做提点。只是索卢侯生性严厉,又惜字如金,往来信笺中往往都是命令或批评。例如前次容襄用计将萧易平平安安送出长安城,正暗地里得意,索卢侯已得了消息,一封信过来将容襄骂得狗血喷头。容襄开始还不服气,可是展信之后越看越心惊,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竟有那么多的破绽?

天寒地冻,无人相邀,莫名其妙带了四个侍女出城一圈,也没去甚么地方赏玩便回城了,府里那么多眼睛,眼睁睁看着带回来的侍女只剩三个,余下那个哪里去了?

容襄素来不喜欢熏香,却在那天用了味道极浓的香饼,浓到简直可以把人熏晕过去,莫非是为掩盖甚么了不得的味道?例如血腥气?

明明装着一副不晓得城门为甚么有人严查的样子,然后上来搜查的御史只说贼子害了自己使君,容襄顺口便道,原来被杀的是罗希奭。“害”与“杀”虽是一字之差,硬要解释也解释的通,但毕竟可疑。

如此这般的破绽随随便便罗列一番,还没看到第五个,容襄的冷汗已下来了。好在索卢侯不忍心把自己儿子吓死,在信的末尾补了一句,今番的漏洞,他已想法子补上,但下不为例,再敢这般没脑子的胡闹,便叫人将容襄直接抓去青州让阿爷当面教训。

但一顿臭骂和惩罚总是免不了,更让容襄崩溃的是,今番罚抄的竟不再是《道德经》、《易经》这种几千字的书,而是完完整整一本《战国策》,这可有十几万字啊!真像阿爷说的那样,不抄完整本书不准出门,容襄的屁股上大概都能长出蘑菇来。

武夷仿容襄的字略有那么几分意思,便不幸被抓了苦差,他的字在公主面前足可瞒天过海,至于索卢侯……容襄的眼珠子转了转,叮嘱武夷道,每页纸隔三岔五空个字,留着容襄自己补,这样那些不大像的字便可解释为抄得手腕子酸了,没写好。

可怜武夷辛苦抄书不算,倘若一不留神抄满整页还要重新来过,满心的不想抄啊!在容襄威逼利诱下却敢怒不敢言,抹着泪答应了。

容襄笑嘻嘻安慰武夷,许诺抄完了带他去北山打猎玩,武夷才高兴起来。

好不容易把武夷哄在了书房,回到卧室,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容襄的面色慢慢沉了下去。

阿爷能看出来的事情,李林甫必然也看得出来。以李林甫的能耐,只要有线索,要查清真相轻而易举,萧易的身份只怕已经瞒不住了,现在还能平安无事,无非是忌惮王忠嗣,王忠嗣在一天,李林甫就不敢动他手下的人。而自己,还是多亏了阿爷这个青州刺史的位子太过敏感,李林甫在军中原本就根基不深,更不能得罪这个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要员。

但被毒蛇盯上的人,一旦露出些许破绽,就难免被噬。自己今番真是托大了。

容襄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了几个名字:皇帝、李林甫、王忠嗣,想了想,又加入了皇甫惟明、韦坚、太子。

他坐在桌前,边思索,边用不同颜色的细线将这几个名字一个个连了起来。

画到最后,所有线指向了一个人。

王忠嗣。

如果他是李林甫,破局的要点,必然着落在王忠嗣身上。

王忠嗣……有军功有圣眷有人望,又沉稳谨慎,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人,要如何去破?

容襄以笔支颐,望着窗外出神,不晓得萧易在王忠嗣军中过得可好?

这人是个打落牙齿肚里吞的脾气,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但以他对萧易的了解,这样一个硬脾气少年,曾经那样决绝地从王忠嗣处离开,如今却要返回头求告到人家门下,以求军中效命,这已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何况还要承受其他人必然会有的奚落嘲笑,他究竟是怎样忍下来的?

当初萧易要去投军的时候,容襄其实还没有将从军打仗这件事看得很严重,从军便从军呗,阿爷手下那么多军人,不都是好端端的?但萧易走后,容襄还是忍不住将阿爷书房里那些兵书抱过来一本本细看,与阿爷的往来通信中也多了许多对军中之事的探讨。他那样聪明的人,书中有不懂的,三言两语一点便透,让索卢侯深感欣慰,便时常将军中的真实战例撰录一份附在信后寄给他,容襄看得多了,才渐渐明白军前效命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背后藏有多少血泪,因此对萧易的处境便越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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