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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舍朱门(43)

“我和贺鸣天联手才制服了她。”

一时无语。屋内格外的寂静。

“那子渊呢?”叶庭云继续问到。

“和你一样,在林元修手上。”柔镜波说到。

“不要轻易相信林元修,他不是可以信任的人!”想到之前种种,柔镜波竟然能在林元修的地盘出入自如,叶庭云不用脑子也能想到是为什么。

“不管是不是可以信任的人,我都不会相信。”柔镜波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叶庭云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看见叶庭云低垂的眼帘,柔镜波将药递了过去,没有多余的对话,叶庭云看都不看一眼便将药汁一饮而尽。

“你现在成了林元修的人质,他一定会拿你来威胁温忆,”柔镜波顿了顿,接过空了的药碗,

“你不要和他作对。”

“你们想要借子渊的手来一起对付贺鸣天?那么,你之所以假装成要杀我的样子不过就是想将我重伤然后拖住子渊和阿雪?”泛酸的苦腥味好像从嘴中直达心里,叶庭云双手撑着床才勉强能坐稳。

“阿雪可以算是在贺鸣天手上,也可以算是在我手中,你没得选。你那么了解我,当然就会知道我为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明明是威胁的话,可从柔镜波口中说出却平淡乏味的很,她没有表情,眉毛也不动一下,黯淡的烛光将她的倩影托映得及不真实。

“我当然知道,我会配合你们,希望你和林元修的能遵守约定,善待子渊和阿雪。”在柔镜波面前讲任何情分都是白费,深知这一点的叶庭云除了绝望再没有别的心情,他自责是自己忽视了柔镜波的真实目的才害得如今这样的情况,寒舍不在,他们三人又被玩弄于股掌之上,想必阿雪和子渊那里也是同样的情况,柔镜波和林元修用这三个人互相牵制,好一个滴水不漏的棋局。

柔镜波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后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出房间,她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去了林元修处。

“侯轻雪那个小姑娘居然还真被你救活了。”林元修笑了笑,给柔镜波斟了杯茶,恭敬地请她就坐,自己也颇为痛快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贺鸣天已经中计,他以为我定会助他,但韩悉始终是个麻烦。”柔镜波没有喝茶,她依旧是平日里的样子,端庄的如同名门闺秀,只是秀美的面容多了一些肃杀。

“有侯轻雪在,不用担心,只是我的手下说横澜岛也有动静,不知是怎么个情况。”

“段易川?”

“没错,不过这也不是大碍,不值得我们费神,我只需将消息透露给贺鸣天,他自会帮我们扫清障碍。”

“贺鸣天虽然急功近利,但他并不蠢笨,你不要大意。”

“这是自然,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当然不敢贸然和他抗衡,可是有了柔庄主相助,灵璧门自然不再是贺鸣天为了制衡权力的棋子。而在下一定会助柔庄主登上盟主之位。”林元修并不刻意掩饰笑容中的邪气,他的眼梢上挑,自负又狂妄的样子让柔镜波微微一笑,柔镜波很少笑,哪怕带了点笑意,可是听到盟主这两个字,她突然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让贺鸣天看到温忆的尸体,他不会信任你的。”柔镜波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

“他信不信任我都无所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陈越之是温忆杀的,也就是和我灵璧门毫无关系,贺鸣天不会再劳师动众特意来针对我,况且他信不信任我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信任你。”

“我会做好我分内的事,你放心。”柔镜波起身,“时间不早,我要回去看看侯轻雪恢复得如何,不用送了。”

林元修看着柔镜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和这样的人说话合作才是平生第一快意的事,他想,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他回到座位上取出一张雪白的信笺,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字数不甚多的信,最后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匕首不过成年男子的手长,外鞘上虽然施金错彩极其华丽,但却有着一种古朴凝重的气息,林元修并没有拔出匕首,相反他拿着匕首的柄端轻轻蘸了蘸一旁的墨汁,然后将其印在了信得末尾。一个缠枝缭绕的花纹便跃然纸上,他装好信笺后再唤来一人,命他将这封密函送出,待那人奉命离开后,林元修坐回椅子,将手边有些微凉的茶一饮而尽,却在撂下茶杯之时,无意中瞥到了袖口上的一抹红痕。

那是温子渊的血迹。

眉头不知为何轻轻皱起,林元修打算换一身衣服,可是在刚脱去外套后,却不由得望着那几点斑驳的血痕怔怔地出了神。心中不知为何漫起一丝愠怒,像是在和自己生气一般,林元修将外杉摔向一旁,径直走到了温子渊的屋门外,他本想敲门,可是不知为何却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温子渊刚刚喝完侍女端上来的药,她忍住难言的苦涩,冷眼地抬头望着林元修那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的脸。

“下去。”一进屋看到温子渊因重伤而病恹恹的模样,心头的无明业火登时就消去了大半,林元修让侍女离开后如同上次一样坐在了温子渊的床沿。温子渊靠着墙壁盯着他,脸上只是漠然,可是一看见他,腹部原本就疼得厉害的伤口像是要迸裂一样的更加痛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不会喝。”林元修比上次轻声软语多了,他略懂一些医术的皮毛,将手搭上温子渊的皓腕内侧,轻柔地试探脉息,不过以他的医术也只能感觉到内息的流动是否平稳。温子渊此刻内息混乱,林元修皱了下眉,却又马上恢复了笑容。

“还是外伤重一些。”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认真推敲。

“小叶醒了么?”温子渊淡然开口,但林元修还是听出了关切,他挑了挑眉,示威似的拍了拍温子渊的手说道:“醒了,和柔镜波柔庄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柔镜波?”温子渊蹙起了眉尖,入鬓的长眉本身如婀娜的柳枝一般有着好看的弧度,此刻更是因为有些怒意和苍白显得更加动人。

“嗯,师兄弟叙叙旧。”看到温子渊少见的惹人怜爱模样,原本呼之欲出的威胁之语也变成了不咸不淡的古怪答话,但林元修清楚,以温子渊的心智,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牵扯。

果然,温子渊冷笑道:“那日柔镜波来寒舍重伤小叶想必也是有备而来,想不到你们居然联手。”

“你觉得柔镜波这人怎么样?”林元修好像没看见温子渊的神情一般,突然闻到。

此刻的氛围却不像是威胁着与被囚者的讨价还价,与之前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相比,诡异了不少,温子渊盯着还穿着中衣的林元修看了半天,说到:“你和她沆瀣一气这么久,难道会不清楚她的行事为人?”

“对付贺鸣天,那就算不上是沆瀣一气,”林元修坦然一笑,他倒是不怀疑温子渊憎恨贺鸣天的心,但此时他却有些暗恼自己上次的重话,于是马上寻了个温子渊更加感兴趣的话题,“对了,柔镜波这次也是带来了好消息,阿雪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知为何林元修看着温子渊喜出望外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