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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警戒(4)+番外

半年前探视匆匆一别,再见面,两人已经隔着生死。

在她看到一线生机之后,现实又将最后的道路摧毁,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抚摸着盒子凹凸不平的表面,失声痛哭。

徐湛快步上前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紧锁入怀。

顾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上。

她呆呆地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驶位置,回忆里与温暖有关的一切一点点冷却,雾蒙蒙只剩点滴仓促的片段。

徐湛没有马上发动车,而是看着顾悠,带着无法掩饰的怜惜。

静默太久,徐湛想起手上还拿着领取单,上面顾悠歪歪扭扭的签名是靠他握着手才勉强写上去的。

他的表情恢复凝重,声音低沉里却还融汇着之前眼神里的温柔,“你爸是不是有心脏病?”

“没有。”隔了很久,顾悠才反应过来,机械地回答。

徐湛将家属认领书递给顾悠,修长的手指落在死因一栏,上面赫然写着突发性心肌梗塞。顾悠呼吸瞬间凝滞,心跳猛顿,几乎是从徐湛手里抢过单子。

不可能的,她父亲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因为长期积累才能致命的心脑血管疾病去世?而且尸体没有经过认领这一步便匆匆火化,蹊跷地让顾悠身上一阵发冷。

父亲一个已经锒铛入狱失去一切的老人,会有谁要杀他?

“我可以帮你查清楚这件事,”徐湛抽走她手中的纸,黑色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但前提是你的身份必须是我妻子。”

他近在咫尺的眼中倒映出自己已经麻木的模样,没有慌乱,没有不知所措,但她还是犹豫了。心中百转千回,无数激流交织成狂乱的汪洋不断席卷:父亲的死,相依为命的妹妹,无处可退的境地,趁人之危的陌生男人还有她最最微不足道的仅存的自尊。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苍白的唇早已抿成一条无助的细线。

徐湛没有展露出意外或是愤怒,他拿出顾悠的手机,轻巧地放入她的手中,“你不需要考虑,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

他的沉着平静让顾悠不寒而栗,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方娴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妹妹。

顾悠的犹豫和迟疑让徐湛眼中漫溯过转瞬即逝的光亮,很快又恢复平静,“害你父亲的人是否逍遥法外,你妹妹的安危,全在于你。”

被这句话触动,顾悠肩膀颤抖着抬起头,仿佛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绝望中唯一能攀附的希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一场豪赌,即便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她也需要一个踏入赌局的交待。

“在我答应你前必须确认一件事。”

“可以。”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迟疑一闪而过,徐湛的眼中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巧合。”

想从他口中知道任何事似乎都只是徒劳的行为,顾悠不再纠缠,更直接地发问:“你凭什么说能帮我?钱?权?”别墅豪车昭示了男人的背景,可是顾悠不信,父亲宦海沉浮多年,到头来也是如今的结局,他又是谁,凭什么让她相信。

徐湛沉默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入顾悠手中。

北方军事工业集团。

董事长,徐湛。

顾悠猛然抬起头迎上他志在必得目光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往,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可以。

“这算是交易吗?”顾悠被自己冷硬的声音刺痛,咬紧下唇。

徐湛皱眉,川字隐约浮现在英气的眉间,“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威逼利诱,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顾悠不再看他,低下头,凝视怀中的骨灰盒,片刻后缓缓开口:“重工路47号,3单元。”

这是她家的地址。

徐湛看着顾悠的脸,光线在他眼中折射出斑斓的涌动,却在触及那成串滚落的眼泪时,重归黯淡。他倾身靠近,动作缓慢仿佛极力隐忍,最终,唇落在她满是泪痕的眼角,手穿过发丝,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没有任何挣扎的暧昧事实上不过就是种温柔的强迫,可他蓄谋已久,不想再等。

回家拿了证件和几套衣服,顾悠再次被带到别墅。

线路显然没有修好,夜晚,楼上楼下伸手不见五指,而这一切对于顾悠来说,都不重要。

她蜷缩在床上,在徐湛的怀里,在无边的黑暗里。

身后的男人臂膀有力怀抱温暖,手也规矩,一夜都没有从她的腰上离开过。

无眠之夜迎来一个灰霾的清晨,雨丝飘零中,车停在民政局门前。

大概并不是黄历上适宜婚嫁的好日子,民政局结婚登记处空空荡荡,徐湛很快就填好了表格。顾悠写得并不慢,只是签字时,笔尖沉重地垂在纸上,手指失去知觉,直到她看见徐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才决绝地落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无所有的她,把最后能舍弃的全部出卖。

程序复杂,两人没有言语,只是偶尔的眼神交流里,融汇着完全不同的情绪。

民政局负责照相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对新婚夫妻透着诡异,虽然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看起来格外登对,可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笑过。

他最奇怪的还是,夫妇里妻子的眼中犹如死水,毫无波澜,而丈夫虽然没有笑,但他眼中却萦绕着喑哑的光芒,像是极力隐藏后却露出迷恋。

“这年头还有抢亲?”工作人员低头一笑,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行动派就是行动派啊~从这章起,两人开始步入神奇的婚姻生活……

☆、另类蜜月

没有婚礼,没有喧闹,顾悠的新婚蜜月在陌生别墅中悄然度过。

陪伴她的没有幸福,只有越陷越深的悲伤。

突如其来的噩耗仿佛抽走她部分灵魂,甚至徐湛的存在都再没有激起从前的恐惧与慌乱。

虽然他的存在感非常强大。

顾悠能感觉到,他在等自己从巨大的悲伤中走出来,这种通情达理与之前的咄咄逼人截然相反,可同时,他又近乎独裁地决定一切。

新婚当晚,疲惫不堪的顾悠蜷在床上,房门忽然打开,穿着家居长裤白衬衫的徐湛走入视线。他发梢犹滴着水珠,高大的身形在床前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在客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悠,声音再温柔也难免有质问的错觉。

顾悠身心俱疲,只是低低地回道:“给我点时间。”

“什么时间?”

“适应你的时间。”

“适应都是从接触开始的。”

说罢,徐湛径直走到床边,打横抱起顾悠,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顾悠没有力气反抗挣扎,听天由命的任他抱着自己走进主卧。主卧的灯光昏黄暧昧,显然被破坏的线路已经恢复,可破坏者此刻却无助地被摆放在床上,一动不动。

灯被关上,房间马上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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