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岳家就是成心折磨的我的是吧?”岳小舟回头瞪他一眼,不信他的话。
“真的是正事,我可是征得了沈旬的同意才借了这个地方,”邵千帆努力想让自己义正言辞,但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懒散,“先别急着走,和我讲讲齐睿轩的事儿。”
☆、69甘霖润“弹冠”
话音落地,岳小舟难以置信的目光马上刮过邵千帆笑嘻嘻的脸。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时,邵千帆已经率先开口:“我听说他明天就到三川了。”
心中一颗石头落地,是自己多疑了,他还不知道绑架的事,岳小舟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消息可靠吗?”
“当然,”邵千帆颇为自得,“我的消息不比徐俨的差。”
“你告诉我这个是希望我们和他联手?”
“我不信你没想过。”邵千帆嘿嘿一笑。
“我的确没想到,”岳小舟顿了顿,“是北寒想到的。”
邵千帆一怔,旋即又笑,“看来我和他之间共同点还挺多的。”
岳小舟没心思说笑,“说实话,我最初有些犹豫,但仔细想了后,与齐睿轩合作的确是目前的上上之选。”
“是唯一之选。”邵千帆终于正色,拉了岳小舟坐下,娓娓道来,“岳家不帮齐睿轩,自然就会被他当做齐睿白的势力,到那时再想合作恐怕得拿出更多诚意。”
邵千帆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想法与晏北寒竟不谋而合。
“接触齐睿轩就会引来齐睿白的猜忌,眼下我们只知应对没有计划,如果他先下手为强,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要接触,也得秘密进行。齐睿轩到达三川一定是齐睿白亲自迎接,这样一来,想见一面难上加难。索性,等他来寻我。”岳小舟将自己和晏北寒所想的话略去绑架这一节,一五一十地告诉邵千帆。
“没用的刺客,”邵千帆眼中闪过锐利冷光,“居然杀不了他。”
“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些刺客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他们打的可是河匪与云谷城的旗号!”
“有个屁关系,”邵千帆不耐烦地摆手,“我被带到城守府后还被抓去认了人,那人都不认识我,还自称云家人,当云家人真死绝了么。”
“你果真是云家人?”岳小舟抓住机会印证心中猜疑。
邵千帆看了她一眼,抓起刚刚她用作武器的书,敲回到她自己的头上,“说了多少次不是不是了,不长记性。”
岳小舟实在不想和他计较,邵千帆一句话十个字里至少一半是不能听的,以前又拿身世耍过她,要是当真她才真是没心没肺。
“最近有我干得活吗?”邵千帆笑着看岳小舟,眼睛弯成鱼钩似的半弧,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警觉。
不过岳小舟身经百战,根本没当回事,“暂时还没,你老老实实在运局呆着,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绝不客气。”
说罢,她转身欲走。
“齐睿轩的事儿回去再问问你男人,”邵千帆拽住她一片衣袖,“女人嫁人图什么,让他帮你顶住这快变的天,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人都瘦了。”
岳小舟回头看邵千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除了点头再想不到其他好回答的话。虽然这次是邵千帆骗她,冷静后细想,他应当知晓消息后和沈旬商量过才借着运局做掩饰,和自己交换消息,也算是替自己筹谋。
想了想,岳小舟正色道:“刚才拍你那下是我的错,你别往心里去。”
“你那胳膊还不如我手腕粗,打一下就跟靡香楼的姑娘摸……哎!我话还没说完你别走啊!”
不等邵千帆把剩下不正经的话说出口,岳小舟已经出屋关门。
狭小的书房顿时空空荡荡,邵千帆静静看着阖上的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真他\妈没劲……”
他忽然又扯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
雨一下便是一整日。
入夜后,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扰人清梦,岳小舟依偎在晏北寒温暖的臂弯里难以入眠。晏北寒平稳的气息匀匀从耳边传来,见他睡得熟,她便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一条腿也扔到他身上,一只手再横过他胸前。
像抱着一坨被子,她心满意足地调了调头的位置,和着雨声,再次闭上眼睛。
“睡不着?”晏北寒忽然开口。
岳小舟吓得往后一缩,却抢先被晏北寒捞回到怀里。
“没呢,好久没听雨声,有点吵。”岳小舟缓过来,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不是雨声吵你,是心声吵你。”晏北寒揉着她的头发,低笑出声,“还在担忧齐睿轩的事?”
“他明天便到,我看不透此人,心里没底。”
“不如我去?”
岳小舟支起半个身子,呆呆地看着满眼含笑的晏北寒,“你说什么?”
“不想看你太累,我去和他周旋。”晏北寒语调柔软,眼神坚定。
岳小舟当然是信任晏北寒的,无论从任何方面。但这件事他又怕晏北寒知晓太多便顺藤摸瓜了解当年云谷城的真相,可若真拒绝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她犹豫时,目光落入他眼底波澜中起起伏伏,心中满是雨滴溅起的圈圈涟漪。
“别想太多,”晏北寒仿佛知道她心底柔软不可触碰的纷乱,“我只是想帮你。”
岳小舟被莫名的动容驱使,缓缓点头。
晏北寒将岳小舟再次拉入怀中,拥紧,“小舟,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一切风波都会过去,我们在平静中慢慢变老,这样的晚夏,你枕在我的怀里,孩子们都已睡了,窗外下着同样的雨……真好……”
“会的。”岳小舟眼波氤氲,笃定回答。
“是啊,这样的夜里,少了什么都好像一种遗憾。这几日每当我问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能听见自己的回答,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被日子琢刻成一具尸骸,我们再躺在泥土里,烂得谁也分不开彼此。”
“会的,一定。”岳小舟闭上双眼,与晏北寒双手合十。
她渴望这份永远的心境与他一样,这些日子,她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已滋生出牢不可破的坚定,她舍去一切也要保住他们一同的日子。
第二日一早,徐俨便传来话,齐睿轩的楼船已经到达。
岳小舟和晏北寒心照不宣,他想必是快马加鞭赶了一段旱路后搭上前往三川的楼船,做出刚刚到达的假象。
本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日才能等来想要的消息,却没有料到只隔了三日。
齐睿轩宣称王妃有孕,不宜远行,打算在三川等到叶子昀的胎过了三个月再动身。
岳小舟倒不期望齐睿白能因此自乱阵脚,以他的城府,只怕早就料到齐睿轩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这样一来,齐睿轩的目标岂不是太明确了?
不过王妃有喜,三川本地朱门富贵势必登门贺礼。
岳小舟为了规避,让邵千帆偷偷给岳家的船做了手脚,进贺那一日她和晏北寒一同出门,码头传来消息说载着货的船漏了水,码头上人手不够,船和货都有损失。岳小舟装作不得不处理突发事变的样子,将送贺礼的事托给晏北寒,一人前往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