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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三江商女(110)

岳小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晏北寒走到门口,背对着她,停住脚步。

她听见自己心底的嘶吼,快要撞开胸腔,快要撕扯开血肉,可是她只能安静地,无能为力地望着他,看他离开自己,永远的。

晏北寒决绝地打开屋门。

背影消失在眼前的一瞬,岳小舟的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开始天旋地转,口中血腥气息涌动,她脑海里,滔天巨浪都是红色翻动,一**淹没着最后的神智。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小晏不要走嘛~

☆、79离乱永决绝

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绝望得她不想苏醒。

昏迷中,她听见有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但那个声音不是她等的,于是她没有睁开眼,浑身的力气渀佛都被等待耗尽,一点点,一点点剥离躯壳。

很久之后,混沌慢慢散去,绝望的黑暗被光线取代,岳小舟慢慢睁开眼,迟缓地像是被梦境锁住后挣扎着逃离。

四周静谧没有响动,阳光温柔地铺洒绒毯织锦上,斑驳成瑰丽的图案。

就好像晏北寒离开前,一切未曾改变。

岳小舟胸口发闷,剧痛翻滚身躯内。她眼前一黑,口中又是咸腥的味道,低头看去,被子上正氤氲开刚刚滴落的鲜红。

她昏迷了多久?

岳小舟抬头望向门口,那里空无一,门紧紧关着,门外好像另一个世间。

脑海里一次次闪过晏北寒的话,她头痛欲裂,踉跄爬下床,还未等站稳就跌倒地。

她或许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晏北寒去送死,她不能。

短暂的执子之手,仓促的相濡以沫,这些都还不够,他答应过她,会陪着她看槐花开了复落,让她枕他的怀中慢慢老去,这些话难道都是谎言?不,别会骗她,北寒一定不会。他们错过了那么多本应缱绻的时光,猜忌和试探浪费爱恋,一往情深险些付诸东流,他怎么忍心再剥夺她所有的憧憬,让全部幸福化成绝望?

双手支撑地面,岳小舟回忆分别前晏北寒的眼泪,他明明万分不舍,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走那条绝路?

她宁愿死,宁愿失去一切唤回他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门声突如其来,岳小舟恍然抬头还未看清,身上便一紧,被牢牢抱住。

“小姐……”岳鸢哀鸣一样颤抖,“醒了……终于醒了……”

“多久……睡了多久?”岳小舟声音嘶哑,虚弱异常。

岳鸢不肯回答,只是摇头,手臂收紧,头抵她瘦弱的肩上恸哭不止。

心底的绝望一沉再沉,岳小舟侧身想要挣脱岳鸢的紧拥,目光无意掠过门口,停了下来。

邵千帆站晏北寒曾逗留过的地方,看向自己。

“来不及了。”

他轻声地说。

感觉到岳小舟猛烈的颤动,岳鸢吓得急忙松开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多久?睡了多久?”岳小舟重复自己的问题,看着邵千帆的双眼。

邵千帆走到她身前,大手一捞将岳小舟从地上提起,放回到床上后才垂眸说道:“五天。”

从三川到帝京,最快的船只需要不到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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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来不及了,邵千帆说得对。

岳小舟没有哭泣没有表情,呆呆地坐床上,记忆中的柔情蜜意勒住她的心跳,她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就像上一次她跌入河中,冰冷绝望。

“小舟,保重自己,就当是为了孩子!”邵千帆握住她的肩,痛苦让他的指尖不停颤抖。

可岳小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

半夏这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小姐,外面来了好多马,说是有圣旨……”

岳小舟像被这句话唤醒,猛地震了震,竟一把推开邵千帆,跌跌撞撞走向门口。

知是拦不住她,岳鸢和邵千帆凄然对视后急忙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岳小舟,半夏舀了衣服披她身上。

岳小舟抱着一线希望走到正厅,邝真予正站正中,看见她这样出来,目光闪烁里皆是不忍。可他很快平静下来,双手将黄色的绸卷恭敬举过头顶,正色说道:“岳小舟接旨。”

地面很凉,岳小舟双膝触地,单薄的身子离开支撑无助地轻颤摇晃,正厅跪满了,却安静极了。她弯曲脊背,额头轻触地面后不再抬起,简单的动作已使得脊背满是汗水。

邝真予流畅如水的声音正厅回荡。

“皇天门下,诏曰:乱臣贼子,得而诛之。三川岳小舟果毅忠敏,计擒雷氏余孽押送帝京,现已斩绝,为表嘉励,特赐御书匾额,以彰功绩。钦此。”

邝真予念完顿了顿,声音不觉放缓,“岳当家,接旨吧。”

岳小舟慢慢抬起头,双眼失去聚焦,木然地举起双手。

邝真予将圣旨稳稳落下,将她僵直的手指掰成紧握圣旨的礀态,“岳当家,事已至此,岳家并没受牵累已是最好的结果,齐睿白谋反,已经论诛伏法,头也送至帝京,今后再没会为难岳家,难为。”

跪眼前的渀佛什么都没听到,邝真予怕身后帝京前来的官员起疑,压低声音,她耳边仓促说道:“雷钺这一世最大的夙愿就是能好好活下去,当真要辜负他的苦心?”

岳小舟身形一晃。

“皇上万岁万岁……”她猛然顿住,张着嘴大口喘气,“万万……岁……”

她竟自己站起来,十指纤纤因为用力紧握圣旨而关节发白,白得好像她此刻的唇色。

诏书上每个字都烙她心口,烫得心底皮开肉绽。

最后的希望也被击碎,她再也见不到晏北寒,再也没有温暖可以依靠。那么她现拥有的一切,平安或者成功,又算什么?

岳鸢被她的神情吓得毛骨悚然,紧紧搀扶着她不肯松手。

这时,四个将一个巨大的匾额抬到她面前,烫金大字赫然跃入眼帘,像炽热的火苗落入深潭死水,没了温度。

岳小舟真正意识到,晏北寒彻底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他用性命给自己换来的安稳生却将自此开始。可是没有他的生再安稳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不明白,所有对未来的期待和希冀,都是因为他的存才令向往?

她有了一切,却也自此一无所有。

最无助的时候,晏北寒的温柔和笑容点亮了她心中的光亮,让她懂得信任和成长,如今,他又亲手剥夺这一切,她的所有期待和温情,都随着这道圣旨烟消云散。

岳小舟伸出手,缓缓抚摸金字闪亮的漆衣,金字被晒得久了,有阳光的温度,刺痛她冰冷的指尖。

御赐匾额,岳家荣极。

她忽然笑了出来,有多少会认为她出卖了晏北寒换来这无与伦比的荣光,又有谁真的知道,她想要的永远都不会得到。

她重生一次,只是为了解开与晏北寒的误会然后再失去他么?

曾杀死她的匕首此刻又心中搅动,岳小舟再撑不住了。

一口鲜血喷“东陆第一商”匾额之上,星点碎红炸开溅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