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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380)

宁葭向二人点头微笑,又向柳重荫问道:“柳佐史意下如何?”

柳重荫却只望着她微笑,又望了望孔怀虚,未曾答言。

“这蒹葭宫做一国之君的起居之处,是不是也显得寒酸了些?”宁葭向孔怀虚道。

“听闻当日驰天帝在时,为修缮永清宫,广罗天下能工巧匠,耗时数月,上至雕梁画栋,下至杯盏碟箸,无不尽其精妙,又遍搜天下奇珍,充斥其间,这样的宫室,恐怕是神仙亦住得了。”孔怀虚道。

“皇伯父自小便爱珍奇精巧之物,但有所求,无不尽其工艺。”宁葭道。

“皇上可也中意永清宫吗?”孔怀虚道。

宁葭望了望他,只微笑道:“我住惯了蒹葭宫,还是这里好些。孔丞相中意何处府邸?”

“岂敢,”孔怀虚道,“但凭皇上做主。”

宁葭只点了点头,向迟凛道:“你看城中何处清净些的地方,给他寻一处吧,但以简朴为要。”

“是,皇上。”迟凛道。

“这里并无别人,何必这样叫?”宁葭道。

“礼数总不能缺的。”迟凛道。

宁葭便也不再言他,转向孔怀虚道:“宁葭这么安排,可合丞相心意?”

孔怀虚只向她微笑,道:“皇上怎么还自称名字?”

“习惯了,便不想改了。”宁葭只笑道。

玉溯回至天外泉,闭门阁内。

“玉溯大人,怎么如此面色?今日朝堂之事如何?”胭脂奇道。

“原以为殷宁葭多少也承了殷家王风,能为浣月开疆拓土,不想亦如当日我乌临国奉彦帝一般,甚至比他还蠢!”玉溯恨声道。

于是,便将今日朝堂之上,宁葭所言所行略说一回。

“想不到这殷宁葭竟会把到手的国土拱手让人,真是匪夷所思。”胭脂道。

“可怜尊主他冤守多年、辛苦得来的江山,就这么白白地给丢了!”玉溯仍是气恨难平道。

“那如今该怎么办?”胭脂道。

“我能让她坐上这蟠龙椅,自然也能把她拉下来。”玉溯哼道。

夜深之时,宁葭在灯下翻看历年卷宗。

红萝坐在窗前打着哈欠,道:“这么些,哪里就能看得完了?早些睡吧。”

“红萝姐姐困了就去睡吧,不必在这里陪我。”宁葭向她笑道。

桃叶端了茶水进来,亦道:“皇上,是该歇息了,都已经三更了。”

宁葭看着桃叶熟练地斟了茶水,递给红萝和自己一人一杯,默然不语。

她既坐了这浣月国的主位,自然不缺侍奉之人。

但桃叶仍如从前在启州时一般,对自己身遭之事照顾入微。

“桃叶,你也累了,早些去睡,我一会儿就好。”宁葭道。

“皇上怎么还说‘我’?是改不过来口吗?”桃叶道。

“是啊,改不过来。”宁葭向她笑道。

红萝走过来,将宁葭案上卷宗皆收了,拉了她起来,道:“罢了罢了,都什么时辰了?先去睡了,明儿再看不迟。”

宁葭便也随她走了去,两人绕过海棠屏风,同在榻上睡下了。

桃叶熄了灯,悄悄掩了门出去了。

宁葭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忽睁眼望着已迷糊睡去的红萝道:“红萝姐姐,我想去一个地方。”

“去看迟凛?”红萝兀自闭着眼道。

“不是。”宁葭翻身坐起,“需小桀子送我一程方好呢。”

“要小桀子送?去哪里?”红萝亦起身奇道。

“红萝姐姐,可送我吗?”宁葭向她微笑道。

“自然。”红萝摇头笑道。

两人转过海棠屏风,拉开梨花门来,红萝放出小桀子,与宁葭乘上。

桃叶已闻得动静,连忙开门出来,只见二人已作势待发。

“皇上!”桃叶忙喊道。

“等一下。”宁葭道,跃下身来,将桃叶抱起,又再跃至小桀子背上,道:“走吧。”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桃叶急道。

“青云村。”宁葭道。

“青云村?”桃叶忽然有些愣神,小桀子已窜入云中。

作者有话要说:《梵莲封》 第255章 弦月西楼

☆、故地伤崇清新令

鲲雀何速,不过一个多时辰,青云村已在脚下。

微薄的日色只隐约可见。

三人在村中一处茅屋后落下。

“这是?”桃叶奇道。

宁葭向她点了点头,拉着她向前走去。

“这么早,都还在睡吧?”桃叶小声道。

三人来至门前,院门开着,寂静无声。

“奇怪,怎么连门也不关?”桃叶道。

再看院中落叶满地,锄犁散倒在地,上面还蒙着一层灰。

宁葭不觉心中一凛,忙上前去推那扇合着的破旧的木门。

门应声而开。

并无任何人声。

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

“冯大叔他们家、搬走了?”桃叶更是奇道。

“好像是……”宁葭顿道。

这里正是冯阿牛的家。

而此时,不过是一个又空又破的屋子罢了。

三人便出门来,晨光已泛出,早起耕种的人们已经陆续出了门。

“郑大婶。”桃叶向迎面走来的人叫道。

郑大婶猛然见了她们三人,连忙跪倒在地,道:“将、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宁葭之事何等非常,浣月国上上下下,谁人不知?

不过,宁葭即位不过两日,昭告天下之文书尚未送至启州,此节倒尚不知,是以郑大婶仍称“将军”。

宁葭便欲去扶她,她却磕头不止,道:“当日并不知是将军在此,还敢……总之,都是民妇错了,请将军千万恕罪……”

“郑大婶,”宁葭手上使劲,将她拉了起来。

其他路过的村民,又都已远远跪在了地上。

宁葭亦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

这些村民兀自战战兢兢,不敢言语,更不敢动弹。

“郑大婶,”宁葭仍回至郑大婶处道,“冯大伯一家怎么搬走了?”

“他们家?”郑大婶道,“哪里是搬走,是实在、过不下去,带着婆娘孩子、讨饭去了。”

“怎么会这样?”宁葭大惊道。

“他家里唯一剩下的一头牛都被牵了去,哪儿还能耕种?何况,他总跟官家的人对着干,现在几家的老爷都不把地租给他了,他还能怎么活?”郑大婶道,“唉,这都是造孽啊。”

“那冯大伯现在人在何处?”宁葭道。

“这却不知,他们家走了以后,就没有回来过。”郑大婶道,“也不只是他们家,这村里,还走了几家呢。”

“还走了几家?”桃叶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官里催着要缴房屋的租银,不按时缴的,便收了房子了。”郑大婶道。

“房租之事,不是在祝县令罢免之时便已经免去了吗?”宁葭惊道。

“祝县令走了以后,又来了一位柯县令,说还是照先例缴纳。”郑大婶道。

“柯县令?”桃叶道,“他怎么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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