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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369)

冰晶已全然模糊,再也看不清其间究是何物。

幽绝将冰晶捡起,握在手心之中,却只觉冰粒渐渐化去。

摊开手心再看时,只余几滴晶莹的水滴。

“榆儿……”

幽绝再抬眼望向榆儿魂魄消失之处,泪光之中,只见白云如丝,蓝天如玉,再也不见她的身影……

“朱厌小子!”空中青龙忽然发声道。

幽绝回头望向它。

“你助纣为虐,本该将你一并活剥,但念你身负麒麟之力,造福苍生,今日就先免你一死!”青龙道。

幽绝低头望着怀中白狐,并不言语。

“殷穆虞!”青龙又向驰天帝道,“你竟敢施用邪法,拘我龙族,今日定不能饶你!”

说罢,张开巨口,向驰天帝飞来。

“师父!”幽绝闻言大惊,忙抢至驰天帝身前,挡住了青龙来势。

榆儿白狐之身仍在他怀中。

“朱厌小子,让开!”青龙道,“我今日就吃了他!镇住他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青龙,师父有错在先,幽绝不敢妄求,但师父他已失了封印,还了你自由,今后也必不会再犯了,求你饶过他。”幽绝双膝跪倒道。

桀风、栗原、柳默、清漪等亦来至近前,将驰天帝、子卿、暗听围在当中。

“你欠我青罗峰的笔笔血债,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栗原咬牙道。

驰天帝环望诸人,向幽绝道:“幽绝,你起来!我殷穆虞一生抱负、只为太平盛世,何错之有?”

“师父!”幽绝回望着他道。

“今日失了青龙之力,孤王抱负无望……”驰天帝叹道,弯腰拾起地上衡水剑,“与其苟活偷安,不如一死,以求痛快!”

说罢,便将衡水剑翻转、刺向自己。

幽绝连忙起身架住他握剑之手,道:“师父,不可!”

“幽绝,放手!”驰天帝道,口中威严之势,不可抗拒。

幽绝不觉缩回了手。

“子卿、暗听、幽绝,都跪下领旨。”驰天帝道。

三人闻听,双膝跪地。

浣月军中亦皆跪倒。

“今日之死,你们皆不得阻拦!”驰天帝道,“孤王死后,幽绝,你不得救我,否则,便是违逆师命!”

“师父!”幽绝双眼紧望着他,顿道。

“皇上,万万不可!”子卿、暗听亦急切道。

“可惜我浣月、未能在孤王手中驰骋天下……”驰天帝长叹道。

叹罢,将长剑稳稳刺入自己胸中,向青龙道:“失了孤王,你也不过只是一匹坐骑罢了。”

话音落下,他将衡水剑自胸中拔出,鲜血喷溅,洒在了青黄的草地上。

“皇上!”子卿、暗听叩头哭道。

幽绝连忙上前抱住将要倒下的驰天帝。

驰天帝望着他,道:“幽绝,天亡我殷穆虞!”

“不,师父,我一定会救活你!”幽绝哭道。

“这是为师此生,最后一次命令,你是要忤逆不听吗?”驰天帝厉声道,“失却青龙,我一身功力尽毁,与其、喏喏而生,不如慷慨而死!”

“师父!”幽绝道。

“幽绝,你终于、自由了……”驰天帝向他道。

“师父……”幽绝愣怔道。

驰天帝却已将他一把推开,倒在了绵绵秋草之上。

“师父……”幽绝呆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驰天帝道。

浣月军中、迟越军内,寂静不闻一声。

驰天帝紧了紧握着金环的手,叹道:“可惜,没能让你与我同看那一天……”

沉寂之中,传来青龙之声,道:“朱厌小子,望你善用麒麟之力。”

幽绝抬头看时,只望见青色龙尾消失在重云之中。

忽闻异响,低头侧望,却见暗听躺倒在地,脖子上鲜血涌出,衡水剑躺在他的手边。

“暗听!”幽绝惊道,连忙抓起他的手,将麒麟之力渡入他体内。

“幽绝,罢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子卿叹道。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死去……”幽绝道。

“幽、幽绝,”躺在地上的暗听道,“就让我、追、追随皇上去吧……”

“不……”幽绝道。

子卿上前将幽绝手拉开,向他摇了摇头。

幽绝只好颓然放开。

忽见子卿面色一变,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桀风张开兽骨萧竹扇,收了禳麒。

子卿便倒了下去。

“子卿!”幽绝惊道,忙握住他手,催动麒麟之力。

“幽绝,青罗峰的仇怨,你也有份。只是念榆儿舍身渡你,今日便不为难于你,此人罪不可赦,却不能放过!”桀风道。

见幽绝仍不住手,桀风冷声道:“你真要救他,可问问榆儿她是否答应?”

“青罗峰的事、幽绝难辞其咎,我已不能再挽回,但子卿待我如兄,自小与我一处,看着我长大,幽绝不能不顾,榆儿她、会懂的……”幽绝道,一面仍不断催动麒麟之力。

微微青光泛起,渐渐浓烈,子卿的伤处便慢慢愈合。

“那就连你一块儿杀!”桀风道,抖开兽骨萧竹扇,放出青焰。

“桀风,”宁葭上前拦道,“青罗峰之事,幽绝亦已知错,就看在榆儿的份上,且饶过他吧。”

桀风望了望幽绝怀中的榆儿狐身,收了青焰,背过身去。

宁葭上前,向驰天帝叩了三个头,道:“皇伯父,宁葭会为你处理好后事的,你安心去吧。”

宁葭起身,唤来舍念乘上,飞至浣月军上空,道:“谁是领兵之将?”

浣月军中一时沉寂无声。

“究竟是谁?快快出来,我自不会怪罪于你们。”宁葭道。

军中颤颤巍巍走出一个长髯将领,双膝跪道:“末将怀化大将军费横。”

“你可认得我吗?”宁葭道。

“是,三公主。”费横道。

“认得便好。”宁葭道。

浣月军皆跪拜行礼。

“都起来吧。”宁葭道,“费横,请你将驰天帝安全送回净月城,妥善安顿。”

“是。”费横道,“恭请三公主回宫。”

“我还有要事在身,择日自会回转净月城。”宁葭道,“皇伯父之事,劳费将军费心。”

“不敢、不敢。”费横擦了擦额上冷汗道。

当即点起人手,将驰天帝并暗听的尸身抬起,又命人去寻马车。

“迟越将领是何人?”宁葭转向迟越军道。

一人在马上拱手道:“迟越神武大将军崔云天。”

“崔将军,”宁葭道,“迟越与浣月之战,史来已久,近来驰天帝仗青龙之力、有扰贵国,使百姓将士无辜而死,今日驰天帝已身死,望尔后两国能互敬互助、远战乱征伐、共导繁荣安乐之世。”

崔云天翻身下马、低头拱手道:“若果能如此,百姓幸甚。”

于是浣月军、迟越军各向一方撤离。

幽绝将榆儿的冰轮化入袖中,怀抱着榆儿狐身,随浣月军回转。

“幽绝。”桀风叫住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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