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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280)

莫金山向他点了点头,又转向宁葭道:“难怪你总是对那些狗官网开一面、他们哪一个不该活活剐死?原来你跟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来一并偿还、来告慰我儿子的在天之灵吧!”

“莫校尉、你的心情迟凛理解,”迟凛将宁葭拉至身后道,“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

“迟兄弟,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兄弟,要是你还是一味护着这个该死的女人,那就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莫金山道。

“莫校尉,孩子的事,我们也很难过,可是,这真的与将军无关,你不要太激动了。”柳重荫道。

“柳小姐,一直以来,多谢你替先生给我们传信,你为我们山寨供应的粮食、衣物我莫某也都感激在心,但是,一码归一码,她是那个狗皇帝的女儿、又几次三番地替那些狗官开脱、可见她的居心!她跟那些狗官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我莫某绝对饶不了她!”

柳重荫连忙暗暗扯孔怀虚的袖子,孔怀虚却仍是袖手不语。

“小棠姐姐不是坏人,大当家的,你不要怪她!”六顺上前道。

“是啊,大当家的,我们跟小棠姐姐在一起这么久,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她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桃叶亦道。

“三、三公主……”天玄道长一边喘息、一边叫道,还欲再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袁丘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圆觉拉住,道:“阿弥陀佛,解铃还须系铃人。”

“莫校尉,”柳重荫又道,“如今朝廷大军在外,还不知明日是何结局,将军和迟公子他们一定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果要靠狗皇帝的女儿才能保得性命的话,那我莫金山宁愿就这么死了,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莫金山道。

说罢转身向梁毅喊道:“抓住她!”

“都给我上!”梁毅向身后兵士道。

兵士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莫校尉……”迟凛再道,宁葭却拉住了他,走至莫金山身前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随你处置罢了。”

“宁葭……”迟凛惊道,但见宁葭脸色决绝,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一起。”

“好,那你们就一块儿做一对鬼鸳鸯吧!”莫金山道。

“莫校尉,这……”梁毅见迟凛如此,有些犹豫地道。

“你们不动手?那就让我亲自来!”莫金山道,上前抓住宁葭,拽出门来,推到院中。

“噌”地一声拔出手中弯刀,道:“受死吧!”

话音落下,他手亦不停,直向宁葭砍了过去。

宁葭亦不闪避,只等他弯刀砍来。

“莫校尉,不要冲动!”迟凛拔出剑来,磕开了莫金山砍来的弯刀,抢至宁葭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迟兄弟,既然你这样护着这个女人,那就别怪我!”莫金山道,抖起手中弯刀又朝迟凛砍了过去。

“莫校尉!”忽闻一人道,“且听孔某说两句吧。”

却是孔怀虚走出门来。

“孔先生?”莫金山奇道,“请讲。”

“莫校尉的事,孔某深知。”孔怀虚道。

“是,还多亏了先生相救,内人才免于一死。”莫金山道。

当日莫金山的儿子死后,其妻冯氏悲痛难绝,亦投河自尽,正逢孔怀虚经过,将其救起。

他不愿再居旧屋,便带着妻子上了伏龙山。

伏龙山首领陈涛原是他的旧识,后来陈涛不幸死去,便由莫金山接替了当家的位置,逐渐收留了梁毅、朱元等更多的苦难之民。

“人死不能复生,莫校尉的哀痛孔某亦知晓。”孔怀虚道,“但冤有头、债有主,杀害令郎的是贺老爷,与三公主并无关系。”

“先生,你怎么也替她说起话来?”莫金山道,“你不是曾经告诉我们、最大的祸害其实是那些高堂之上的人吗?”

“没错,草菅人命、为富不仁,这些都源于律法的不公平、也源于制定律法之人他们的立场。”孔怀虚道,“但仅仅杀死几个贪官污吏,并不能改变这一切。”

“孔先生,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明白,那个该死的贺老爷我三年前就把他杀了,今天我还要这个女人偿命!”莫金山道。

“你已经杀了贺老爷,为什么还这么恨她?”孔怀虚道。

“我、我杀了贺老爷又怎么样?我的儿子、他再也活不过来了……”莫金山忽然掩面哭道。

他压抑的哭声并不大,屋内屋外的人却皆感其悲伤。

孔怀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率领伏龙山众人起事,难道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当然不是,”莫金山放下掩着脸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我要杀到京城、杀了皇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之世。”

“好!莫校尉果然是有抱负之人!”孔怀虚道,“不过,你真的能杀得了他吗?”

“我、”莫金山一时被他问住,不知该如何答言。

驰天帝血扫御风国旧图蒙之地的事,早已远传万里,闻者无不骇然色变。

“也许,有人能杀得了他。”孔怀虚望着沉默不语的他缓缓道。

“先生有把握?”莫金山道。

“其实,我亦不知结局究竟会如何。”孔怀虚道,“不过,三公主、她还不能死。”

“为什么?”莫金山道。

“如今孔某亦不能断言,但、你若信得过我,就先饶过她吧。”孔怀虚道。

“孔先生……”莫金山道。

孔怀虚向他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听先生一言。”莫金山道,“但她绝不能再坐这主位了!”

“这是自然。”孔怀虚道。

“先生可仍不愿坐这主位?”莫金山道。

“莫校尉原本就是伏龙山的大当家,坐这主位亦是名正言顺之事,孔某自会相佐。”孔怀虚道。

“那就仰仗先生了。”莫金山道。

又转而向梁毅道:“梁司戈,先将他们俩给我关起来。”

“是。”梁毅应道,挥了挥手,于是几个兵士上前,将宁葭与迟凛押着,送入将军府地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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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渐渐入夏,但夜间的地牢中仍觉寒湿逼人。

宁葭与迟凛互相依偎,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温暖。

“他们只是冲我讨还亲仇,你又何必如此?”宁葭道。

“莫校尉并非恶人,只是一时未能想透,你别往心里去。”迟凛却劝起她来道。

“我知道。”宁葭道,“他失去了最珍贵的、唯一的孩子,他的心情我都理解,又怎么会怪他?我只怪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迟凛道。

“迟凛,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很多?”宁葭道。

“是变了些,但也有很多并未改变。”迟凛道。

“没有改变?什么?”宁葭道。

“你还是一样善良、热心、聪明。”迟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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