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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242)

“快,从窗户走!”桃叶拽着六顺急忙向窗户跑去,宁葭亦紧随其后。

三人跑到窗户前,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桃叶推开窗户,身后忽然扑过来一片火苗。

厨间的火已窜到了堂间,直朝三人逼来。

“六顺、小棠姐,快翻窗户!”桃叶一边喊一边脱下自己的棉袄拼命地扑打窜过来的火苗。

“姐姐,你先走!”六顺刚爬到一半,回头看到这般情势,连忙掉头跳了下来,跑到桃叶身旁,亦脱下自己的棉袄来扑打火苗。

“你干什么?”桃叶突然大吼道,“你是想我们关家绝后吗?还不快给我走!”

“你先走,你是我姐!”六顺也大吼起来道。

“你、你要是再不走,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你信不信?!”桃叶指着旁边的墙吼道。

“姐!”六顺道。

“你走不走?”桃叶吼道。

“好!”六顺无奈应道,“我走!”

原本心急如焚的宁葭在一旁呆望着姐弟二人。

六顺回身扯住发呆的宁葭,将她推到窗户前,道:“小棠姐,快!”

宁葭伸手抓住窗棱,忽然又松了手,回身来推六顺道:“你先走。”

“小棠姐姐!”六顺道。

“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宁葭连忙推他道。

六顺咬了咬嘴唇,双手撑住窗棱,一纵身扑了上去,然后整个人翻了出去。

紧接着,宁葭也爬上了窗棱,翻身出来。

这时候,只见曹恒、袁丘、圆觉、孔怀虚、陈忠等人都提着水桶来到,纷纷将水泼向大火。

袁丘爬进窗户,抱起桃叶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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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扑救,大火总算灭去了。

陈忠将一个人揪了过来,推倒在地上。

却是冯阿牛。

“说、你为什么放火?”陈忠道。

“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啊!”冯阿牛道。

“什么叫为了大家好?”袁丘沉声道。

“就是因为这个克死了爹娘的扫把星每年短少青龙庙祭祀的例钱,所以青龙才会降罪,害得我们年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冯阿牛指着满面烟灰、衣衫不整的桃叶道,“只要少了这个扫把星,我们大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才是扫把星!”六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照着冯阿牛就是一拳。

“你这个小崽子,你敢打我?”冯阿牛从地上爬起来,挥拳向六顺脸上打去。

袁丘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便动弹不得。

曹恒上前道:“好了、好了,冯阿牛,你这事的确做得太过了。”

“里尹大人,我这可都是为了村子好啊!”冯阿牛仍道。

“纵火害人,这可是大罪!”曹恒皱眉道,“你还是到衙门里跟知县老爷说吧。”

陈忠走上前来,抓住冯阿牛,用手中的绳子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郑里胥和周里胥走来将他带走了。

冯阿牛兀自不服,嘴里还大喊着:“你这个扫把星,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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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虽已灭去,但这屋到底是木制,已被烧得七零八落了,所幸两间卧室中物事多还完好。

桃叶与宁葭整理好东西,便暂住到孔怀虚处。

孔家只得孔怀虚与陈忠二人,孔怀虚便与陈忠一屋起卧,腾出来一间与三人住。

袁丘等人则张罗着给烧毁的屋子重新整修。

第二天夜里,桃叶病倒了。

浑身发烫、高热不退,人也糊里糊涂的。

圆觉来诊了脉,开了方子,嘱咐常用温水替她擦拭。

六顺便忙去抓了药来,宁葭与桃叶熬药。

药熬好,宁葭端着进了屋。

孔怀虚端过药望了望,问道:“药熬了几回?”

“一回。”宁葭道。

“熬前可浸泡过吗?”孔怀虚又道。

“浸泡?”宁葭奇道。

“罢了,这是头汁,再去熬一回,两道浇在一起再给她服下。”孔怀虚道,“下次熬时,须用水先浸上半个时辰。”

“好,我再去熬。”宁葭忙应道,转身再去熬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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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六顺先睡了,宁葭便守在桃叶床前,不时以温水替桃叶擦拭。

夜深时,还闻得院中孔怀虚奏琴之声。

其声清和、安详。

宁葭亦走至院中。

“她好些了吗?”孔怀虚亦不回头,指下琴声却停了。

“好些了,不过还挺热的。”宁葭道,“孔先生怎么还不睡?”

“并不困倦。”孔怀虚道。

宁葭走至孔怀虚身旁,迟疑一回,终于缓缓开口道:“孔先生,令尊是、因为什么被贬谪的?”

“勾结朝官、结党营私。”孔怀虚道。

“他原是、很大的官吗?”宁葭道。

“是,很大的官。”孔怀虚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官府告发我?”宁葭顿道。

“我为什么要告发你?”孔怀虚道。

“父皇贬了你爹的官职、害你们流落他乡,你、不恨我们吗?”宁葭道。

“父亲咎由自取,有何可恨?”孔怀虚道,“何况,贬了我父亲官职的并不是你的父皇。”

“不是、父皇?”宁葭奇道。

“是你的祖父,朗乾帝。”孔怀虚笑道,“我们也并没有流落他乡。”

宁葭疑惑地望着他。

“这里就是我们孔家的故乡。”孔怀虚向她笑道,“我的曾祖父是青云村人氏。”

“所以你们才留在这里的吗?”宁葭道。

“也许是吧。”孔怀虚笑了笑,抱着琴起身道,“我该去睡了,小棠姑娘也早些歇着吧。”

说罢自往屋中走去。

“孔先生。”宁葭在后唤道。

“还有事?”孔怀虚回身望向她道。

“谢谢你。”宁葭道。

孔怀虚默然望了她一回,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转瞬之间又被一层淡然覆去,道:“不谢。”

说罢转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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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桃叶身体恢复了些。

天清气朗,暖阳普照,难得这几日年下不必去上工,便带了六顺、宁葭一同到郊外玩耍。

也邀了孔怀虚与陈忠同行。

几人在向阳的山间小路上一边走,一边聊些家常闲话。

来至山间一处,一畦冬麦长势颇为喜人。

六顺见了却哼道:“真想把它全拔了!”

“怎么了?”宁葭奇道。

“这是那个冯阿牛家租种的地,我恨死他了!”六顺愤愤地道。

“那个冯阿牛、他会判很重的罪吧?”宁葭道。

“当然得判很重很重的罪,这个人真是个大坏蛋!”六顺道。

“六顺,别瞎说。”桃叶道,向六顺摇了摇头。

“桃叶,你不恨他吗?”孔怀虚向桃叶问道。

“冯大叔他也是一时糊涂,说到底,是那个扈老爷的错,每年一到年底催租就能把人往死里逼,今年把他们家的牛也牵走了,他们家还有三个孩子呢。”桃叶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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