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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238)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宁葭皱眉道。

桃叶走至屋内,袖中取出梅花袋子,将里面的铜钱倒在了桌上,数了一遍道:“我今天已经问里尹大人预支了一些工钱,有七十个钱,加上你借我的、还有利银剩的,一共一百钱。”

宁葭掏出一个小袋子,倒出里面的铜钱,推给她道:“这是今天郑大婶给我结的钱,有十个,你先拿着吧。”

“这、我怎么能再拿你的呢?”桃叶忙推道。

“就别跟我说这些了,好好拿着。”宁葭道。

“谢谢你,回头我一定还你。”桃叶道。

“等你有了再说吧。”宁葭道。

“这样就有……一百一十钱,还是差一点儿……”桃叶道。

她撑着头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来走进她和宁葭睡的屋内,不一会儿抱出来一床打着补丁的旧棉被,道:“你帮我看着家,我去把这个当了来。”

宁葭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她道:“你、你把这个当了,那你晚上盖什么?”

“我可以和你盖一床被子啊。”桃叶笑道,“你别嫌弃我就行。”

“我、我怎么会嫌弃你。”宁葭道。

“我得赶紧去,不然六顺该回来了。”桃叶道,说着急急忙忙抱着被子出了门。

“我跟你一起去吧。”宁葭忙跟出来道。

“你在家帮我做饭吧,不然六顺回来该嚷肚子饿了。”桃叶一边急急忙忙往前走一边道,“我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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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叶回转时,宁葭和六顺就坐在饭桌前等她。

饭菜已经热过两遍了。

“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都饿死了。”六顺道。

“饿了就先吃呗,干嘛傻等我。”桃叶笑道,伸手在六顺头上拍了一记,在桌旁坐了下来,“快吃吧,今天可是小棠姐姐做的饭,来尝尝她的手艺。”

说着便先夹了一筷白菜放进六顺的碗里,又给宁葭夹了一筷。

“嗯,姐姐也快吃吧。”六顺端起碗先喝了一大口粥。

宁葭夹起碗里的白菜放进嘴里,嚼了嚼,自己愣住了。

六顺吃了一口白菜,望着宁葭道:“小棠姐姐,你放盐了吗?”

“盐?”宁葭道,“我、忘记放盐了……”

桃叶夹了一筷尝了尝,笑道:“是没放盐,等着。”

说罢起身至厨间将盐罐端了出来,在菜上撒上盐,再拌拌均匀,道:“好啦,吃吧。”

宁葭再夹一筷吃了,果然味道好多了。

“别看就这么一小点,就是鸡鸭鱼肉也少不了它。”桃叶笑道。

晚间进了屋,六顺已睡了,宁葭悄悄问桃叶道:“怎么样?”

“嗯,已经给周里胥了,没事儿了。”桃叶道。

脱了衣服,钻进宁葭的被子里,笑道:“挤一挤,更暖和。”

两个人便一床被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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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就是祭祀青龙庙的日子。

青云村果然一改平日的冷清模样,车马云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连启州的知州林长空也来了。

桃叶与宁葭、六顺挤在人群之中,指着那些人道:“离凰县县令祝老爷、出樊镇的刘老爷、望云镇的扈老爷和吴老爷、剪竹镇的商老爷……”

宁葭看那些人个个身着锦衣绸袍,在一众灰衣布袄的乡民中显得格外扎眼。

各位里胥都在各司其职,有的安排牲畜祭品、有的准备礼炮仪仗、有的迎接各位老爷、有的则领着临时组成的护卫队伍维持秩序。

里尹曹恒则在庙门口与各位老爷相迎见礼,寒暄一番。

老爷们都在庙内立好,乡民们则聚在庙外空地上等候。

宁葭与桃叶等拥挤在众乡民中向内张望,果见庙宇中塑着一尊威武庄严的龙相,青鳞利爪、目如电炬。

三声礼炮响罢,知州林长空上前焚香,口中祝祷有词。

林长空祝祷罢,县令祝容、里尹曹恒先后上前焚香。

祝罢,曹恒回身向立于门口的郑里胥点了点头,郑里胥便喊道:“奏乐!”

即刻便闻鼓乐之声喧天而起。

乐声止,鞭炮声又轰隆不断,知州、里尹领着众人跪拜叩首。

礼毕,早已准备好的戏台上敲响了开场锣,知州林长空、县令祝容、先告辞回转启州,里尹便引着一众老爷前往观戏,凑热闹的乡民们也跟着一起拥了去。

戏台下不一会儿便挤满了人。

一群孩子兴奋地在人堆里钻来钻去。

“终于有戏看了,”桃叶也拉着宁葭和六顺挤在人群之中,兴奋地望着戏台上道:“一年才能看这一次呢!”

宁葭看那戏台上,唱的正是青龙普雨、济世人间之事,这些人的扮相、戏服、唱腔,与宫中之乐如何能比,但看桃叶与六顺皆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自己便也陪着二人看来。

台上正演到青龙施雨之时,忽闻前面传来一声大吼:“你找死!”

望云镇的扈老爷陡然立起身来,狠狠地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推倒在地,旁边的家丁忙上前替他揩拭襟前。

原是这孩子莽撞,撞洒了酒壶,一壶酒倒有一大半皆洒在这扈老爷的锦衣之上。

里尹忙上前作揖赔礼。

扈老爷却仍是一脸盛怒,道:“这是谁家的野孩子,不好好管教,给我狠狠地打!”

孩子的爹娘匆匆赶来,拽了孩子一块儿跪于地上直磕头。

“你们是怎么教孩子的?我们老爷这一身衣服,都让他给弄成这模样了,你们说怎么办吧?”旁边扈家家丁道。

若是从前,在宁葭看来这不过是一件衣衫而已,可如今宁葭却已明白,扈老爷这一身锦衣恐怕抵得上一户农家一整年的生计之用,他们哪里赔得起?

“今天可是祭祀的大日子,竟敢把我的酒弄洒了?甭跟他们废话,把这孩子和这两个老货都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二十棍子!”扈老爷盛怒地道。

他身后便又上来几个家丁架住孩子的爹娘,一个家丁手拎着孩子,拖着就往外走。

“这扈老爷还是这副死德性!”桃叶愤愤地道,“从前种他们家的地,年年除夕来催租,不是砸锅就是掀桌子的,连最后一个铜钱都搜刮了去还嫌不够,我们就没过过一个安生年!”

“就是,这个扈老爷最可恶了!”六顺也气愤地道。

那孩子的爹娘被家丁架着往外拖,倒是一声不吭,孩子却哭个不住,一边哭一边大叫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旁边几个老爷听了,只觉烦闷,道:“吵死了,赶快拖走、拖走!”

“慢着!”听得这一声,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松柏绿袍、修眉细唇、面和颜清之人。

正是学堂的教习先生孔怀虚。

作者有话要说:《梵莲封》 第156章 弦月西楼

☆、贫贱哀几番嫌隙

“闪开、闪开!”被他挡住的家丁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挡扈老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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