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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11)

当细竹村越来越远,幽绝却仍只沉浸在自己的悔恨与悲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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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一声马嘶,马车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再看天色,竟已暗如黑夜。

算来此时不过是午后罢了,怎地天竟这般黑?

那匹拉车的马在原地不安地踟蹰,却并不向前。

“去看看。”尊主道。

暗听便纵身跳出,不过几步,便已被墨一样的黑暗吞没。

“幽绝,你也去。”尊主道。

“是,师父。”幽绝便也往前跃出。

无边无际、深沉的黑暗中,并不见有何异物。

但这样的黑暗,却让幽绝的每一寸细胞都活跃起来。

他立在林中,凝神静听,然后向左急速飞出,手中猿杖白光扫出。

白光落处,一个黑影随之跃起,落在了高处的树枝之上。

幽绝亦跃上树枝,双足尚未立稳,对方已长鞭挥至。

鞭风凌厉,杀机暗藏。

幽绝忙向一侧跃出,躲过这一击。

身尚在空中,手杖横出,白光卷向那人。

那人长鞭收回,顺势跌落,避过幽绝白光,自右侧将长鞭又劈将过来。

幽绝侧身避开,那人却忽然将手一抖,鞭尾扫向他立于树枝上的双足。

若此时跌落,却是不妙。

虽然黑暗中所见甚微,但此处下方起伏的呼吸虽然微弱,幽绝耳中听来,却清晰可辨。

然而此时长鞭逼人,无法立足。

幽绝向上跃起,长鞭却又卷来。

只觉右边、左边及身后同时有劲风袭来,来者不弱,且杀意浓烈。

不知是谁,要取自己性命。

此时已跃至树梢,向上再无可攀处,唯有下落。

然而,下方早有伏兵。

此番凶险,如何脱得?

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幽绝多想。

四方听来,右侧气息最近,当下运足全力,杖中白光刺向右侧。

他既身负朱厌神力,又是濒死求生之技,此击非同小可。

只闻右侧之人惨呼一声,一个黑影向下直直跌下。

右侧一空,幽绝忙纵身跃出。

那三人却不去顾跌下的一人,向着幽绝又扑过来。

底下埋伏之人知已暴露,也现身出来,一齐扑至。

这些人初时看他不过是个孩子,虽要杀他,却并不曾尽力。

此时见他黑暗之中临危不乱,判断精准,攻击凌厉,知不可轻敌,已鼓起十二分内力,定要置他于死地。

幽绝见他们如此凶狠,心下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些人的目标只怕并非自己,自己不过是无名小卒,已是如此凶险,不知师父那边是何情状。

虽然他不知师父究竟是何人,但听常来庄中的勿横奚忍所报,师父定非寻常人。

这些人这般凶狠,只怕是针对师父而来。

如此想来,只想速战速决,运起势来,体内炙热的气流汹涌而至,手杖在空中划过,一道一尺来粗的白光中夹杂着火焰般的艳红卷向扑来之人。

四人皆被裹入此光之中,竟无力闪避或抵抗,纷纷滚落在地,惨呼声此起彼伏。

幽绝凝神一回,纵身跃上此处最高的一棵古松上,红白光芒直劈而下。

只听一声哀呼,一个黑影捂着右臂跃下树梢。

漫天黑暗忽然隐去,明亮的阳光霎时洒满整个树林。

林木甚密,并望不见马车在何处。

幽绝跃下树梢,地上那些人皆已没了声息。

幽绝忙往马车停处奔去。

远远便见暗听跪在地上,向尊主说着什么。

车帘打起,尊主仍坐在车内,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幽绝心下倒怪自己大惊小怪,以师父的修为,怎会有人伤得了他。

回至马车前,与尊主行礼。

“如何?”尊主向幽绝道。

“走了一个,但已受了杖击。”幽绝答道。

“嗯,”尊主直望着他,含笑点头,眼中焕发着熠熠光彩,“下次要做得干净点。”

“是,师父。”幽绝回道。

尊主忽然盯着幽绝的脸看了一回,道:“走近来。”

幽绝便走至尊主跟前。

“这是?”尊主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莫行与暗听亦是如此。

幽绝的右边的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层细细的雪白的绒毛。

如今尚只如初生的小猫的细毛一般,又短又细,若非近前相看,并不能发现。

“上车吧。”尊主对三人道。

四人再次坐上马车,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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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前去,皆是深山,并无人烟,当夜四人便宿在山中。

次日又行得半日,午后来至一处。

四面翠山环绕,林木幽深,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

一湾略泛着白、又透着点黄的水,氤氲着薄薄的热气。

莫行与尊主褪了衣,尊主便踏入水中。

水并不深,尊主坐下后,水刚好漫到他的肩膀。

热气弥漫在他的四周,他苍白脸上也微微泛起一点血色,显得柔和了些。

尊主在水中闭目养神,三人便在旁边侍立。

约一个时辰左右,尊主起身,莫行仍与他穿好衣衫。

却并不回转,夜里仍宿在林中。

次日午间,尊主又进入水中,浸了一个时辰。

如此浸得三日,一行人方才离开。

仍按原路返回,一路平顺,并没再遇到什么事。

路过细竹村时,尊主望望幽绝,缓声道:“你可要回去看看吗?”

幽绝却摇头道:“不必了。”

那里,已经没有人在等着自己。

有的,只有冰冷、痛苦的回忆罢了。

如今,自己能回去的地方,只有一个而已。

马车就这样轻轻碾过,青翠修长的竹子一根根错肩而过,渐渐地,便只有巍巍的青山与高矮错落的林木,再也看不见排排而立的竹林了……

☆、乾坤幻化待东海

启州。

奉天城。

子夜。

弯月如刀。

喧闹了一天的奉天城此刻寂静无声。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睡下,暗夜中几乎看不见一点光。

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立在广丰钱庄的高墙之上。

他身披一件全黑的披风,披风上所绣的,却是一个白须红面的猿头。

月色虽然很淡,却隐约可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深如浩海的眼睛。

不过,一个青色的面具却遮住了他右边一侧的脸。

“准备好了吗?”那人冷冷道。

“齐诚何罪,要劳动尊驾?”院中一人向着高墙上的人影拱手道。

“三个月前,送往衢州的十万两,在何处?”墙上人淡然问道,似乎并不需要齐诚回答。

“这、齐诚已禀明,长顺镖局护镖不力,致使银两被歹人劫去,齐诚定会全力追回,还望尊主再给我一些时间。”齐诚侃侃说来,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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