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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10)

“子卿可知浣月为何意?”尊主道。

“长月万里,洁净无尘,普照天下,休兵养和。”

“如月之静,休兵一隅。这不过是长年征伐,一时的休养之计罢了。”尊主微微点点头道。

“相传当年国主驰骋沙场,战无不胜,身边正有一员大将,法力无边,战力无穷,驱动法力之时,白须长髯,猿面兽身……”子卿道。

“子卿果然深知。”尊主点头道,“人皆传朱厌一现,天下大兵,殊不知是先有了人间争战,才有朱厌护佑明主,收囊天下。幽绝、”尊主对幽绝道:“到我身边来。”

幽绝初闻此言,如混沌中的一缕穿云而出的光线,正听得入神,忽闻师父呼唤,直将眼望着尊主,忘了作答,只提步走到尊主旁边。

尊主回身望着身后墙上的巨幅图画,朗声道:“如今我浣月国蓄力已久,而周边各国一直犯我边境,正是纵马天下的大好时机。”

侧头望着身边幽绝,神采飞扬,道:“幽绝,你的出现、正是最好的见证!你、就是我浣月国的战神!浣月之大兴,皆在你我!”

自那日以来,幽绝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不为世人所容的怪物,今日尊主所言,真是如天外惊雷,滚滚而至,炸开了心中的阴霾与混沌。

原来,我并不是一个怪物,不是凶兽,而是……

他扬起脸来,迎着尊主明亮灼人的目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光明与悸动。

“师父……”他轻轻叫出一声,声中微微带着颤音。

尊主将手中朱厌的手杖,向他递过来。

幽绝望着它,不再觉得害怕、罪恶,伸出手来,将它接在手中。

凝视着杖上那双赤红的眼睛,感到体内涌动的热血与这双眼一般火热、灼人。

尊主望着他,唇边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梵莲封》第5章 弦月西楼

☆、争生死雪映红霞

此后,幽绝的修炼方法有所变化。

不再是每日里在花园中练习吐纳、收放之事,而是来到庄院中的一处地下。

屋中光线异常昏暗,两匹野狼饥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郑得将他带来之后,待他进去便将门锁紧。

他杀了狼,郑得便打开门,让他出来。

否则,这扇门是绝不会打开的。

幽绝一进屋门,两匹饿狼已嗅到新鲜的人肉味道,立刻扑了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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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尊主正在屋中案前,读着奚忍刚刚送来的卷轴。

莫行在旁侍立。

尊主抬头看他,忽道:“怎么?你担心他?”

“不敢。”莫行弯腰拱手道,“尊主自有用意,莫行不敢多言。”

“以他此时修为,若全力以赴,定能无碍。”尊主轻声淡然,端起案上茶盏喝了一口,望着窗外梧桐的绿荫,缓缓道:“只有在倾力求生的时刻,人才会明白自己的生,需要用别人的死来交换,才会明白有些死,是必须的。”

“是。”莫行恭敬答道。

“明日启程去呼夜山,去准备一下。”尊主道。

莫行便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郑得打开了紧锁的屋门。

幽绝浑身血迹,才走了一步,便倒在门口。

两匹饿狼横尸屋内,一匹狼的脖子整个被拧得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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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饿狼增至八匹。

幽绝出来的时间变成了三个时辰,身上的伤也轻了很多,能自己走回房间了。

五个月后,饿狼变成了山熊。

七个月后,山熊变成了猛虎。

幽绝每日所做的事就是战斗,养伤,再战斗,他没有时间想别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凌厉的光芒,他的耳朵、眼睛、身上的每一寸,都在时刻敏锐地捕捉空气中每一分危险的气息,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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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天,尊主又一次晕倒。

莫行等一如上次一般,将尊主放入大大的浴桶内,用药水浸泡。

幽绝仍守在他身边。

“师父他,到底生的什么病?”他问莫行。

莫行没有回答,只深深地望着他,道:“能救他的人,只有你。”

“我?我能救他吗?”幽绝惊异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现在,还不到时候。”莫行便不再言语。

夜深风静,幽绝望着师父苍白的脸,不由得想起莫行的话。

我能救他?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幽绝再次握住尊主的手,寻找体内那股温暖柔和的气息。

但是,不管怎样努力,都毫无一丝。

那股气息,仿佛已消失在茫茫之处,无可寻觅。

第二日,尊主醒来。

三日后,尊主带着暗听、莫行,出发去一个地方。

“幽绝,你也去。”尊主对幽绝道。

“是,师父。”幽绝答道。

这是幽绝自来这座庄院以来,第一次下山。

他从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没人告诉他,他也不曾问过。

但对幽绝来说,这里是哪里,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是师父所在的地方。

师父所在的地方,就是幽绝的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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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后,四人乘着一辆马车,一路往西行。

黄昏时,来至一个小镇。

马车停在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四人当夜便宿在此处。

尊主下车前,将黑色披风的帽子戴上,并将斗篷上的黑纱遮下,不见其面容。

这件黑色披风与冬日所着之厚氅虽不同,但亦精工绣制着青蛇老龟的图案。

尊主自住一间,暗听、莫行住一间,幽绝单住一间。

尊主进入房间后,并不再出来,一应物事皆由莫行、暗听在门口接进屋内。

来送茶水、饭菜的小二伸着脖子往里探望,立刻被暗听拎住衣领提了起来。

小二便乖乖下楼而去。

次日,四人早早便离店出发。

走了一会儿,尊主道:“车中有些闷热之气。”

暗听便将车帘打起。

行得半日,远远见前方翠竹千竿,迎风挺立。

再往前行,幽绝愈觉眼熟。

待行至村边,见了来往村人,幽绝便知不必再疑猜,此处正是自己出生之地,也是留给自己最为痛苦的记忆之处。

那些早已湮没在记忆深处的片段毫无预兆地跃入脑海,幽绝不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早一点学会驾驭之法……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神兽的事……

如果,师父早一点来……

那么,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自顾自己想着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并没注意到此时尊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

马车径直自村边走了过去,并没作半点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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