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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归(176)

季瑶的手刚收在半空,那些黑色的脏东西好似在她的指甲里生了根,泡了许久还是能瞧见痕迹。药材金贵,有些不能用镰刀只能用手挖,几年下去,这些脏东西怎么泡也泡不干净的,季瑶没有吭声,沉默的端起水盆出去倒水。

耳边传来的是三奶奶的责骂。

“告诉过你们多少次,要让着点瑶瑶,她不容易,她也是为了她娘!”

突然不想再听三奶奶说过无数次的话,因为这些话根本没用阿。从外面进来时女孩子们已经齐齐围在了三奶奶的身边,看着三奶奶灵活的转动手中的刀将原本朴实的鲜果切开,然后不过换个形状再摆弄了几下,就变得精致了。

“在大户人家当丫鬟最重要的就是心灵手巧,你们瞧瞧,若是直接呈果子上去和现在这个,你们选哪个?”

季瑶看着白生生的雪梨旁边小巧得点缀了几个红色野果子,就变得好看又好吃了,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吃个果子都有这样的讲究。

“这还是太简陋了,正经在家里的时候讲究更多,这旁边点的得是果奶,雪梨上得沾着牛乳才对,这样小姐们才爱吃。”

三奶奶当年就是在谢家小厨房做事的,其他的不说,光是厨房这点,跟着三奶奶学是准没错的。这配料也有讲究,还得要熟悉食性才行,不然配了相克的东西让主子受了罪,那时候遭罪的就是自个了。

三奶奶一边讲姑娘们一边用心记,季瑶也不例外,并非说是为了想去京城,而是从未见过这些,所以想知道。三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说了半个时辰左右就累了,拿了几把小刀和几个果子让女孩子们自己切着玩,她先去后面缓缓。

季瑶也拿了果子,并没有和其他人在围在一起,而是走向了另外的一个小桌上独自玩。耳边不意外的传来几乎能背下来的声音。

“哼,她家差又不是我们害的,凭什么要我们让着她?!”

“就是,三奶奶就是偏心她,总单独教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

这样的声音,每次三奶奶离去后季瑶总要听上许久,最开始是难过的,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默然的垂首做自己的事情,恩,不可以与人吵嘴,娘的身体够差了,要是被气到了就了不得了。

本以为会听上很久,谁知却又听她们道:“我听我娘说啦,村东头那家房子有人住啦,已经住进去有一段时间,若不是今日看到那房子有人出来,还不知道呢!”

“是谁呀,是京里来的人吗!”

旁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就连季瑶也在侧耳倾听。

村东头那房子,可是谢家村最独特的房子了,倒不是它有多么的好,只是那房子是当初谢家老祖住的地方,几代下来一直都只是修缮并未有人住进去过,就连以前京城谢家回来祭祖的时候都是拜拜就走了,都没人在里面留宿过!

那房子在村头,周围又有湖泊树林隐隐隔开,平时无事,没人会去那边的,是以都没发现。

说话的女孩是村长外甥女儿,她的消息总要快些,只听她道:“我娘去问了,外公说确实是京城谢家来的人,是一位姑娘,只是没明说是谁,也不敢去问是谁,只说别去打扰,所以外公也没有告诉你们。”

接下来就是关于那人身份的不停猜测,好的坏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到了私生女小妾等等,季瑶听得手中的刀一抖,果子直接被切成了两瓣,那个姐姐怎么可能是私生女小妾呢?小妾个个都是浓妆艳抹骚里骚气的,那个姐姐怎么可能呢!

可是想到还在家里的谢七娘,季瑶不敢争论,只是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那边猜测半响之后也无果慢慢也就熄了心思。

“唉,管她是谁呢,好歹是京城大地方过来的,而且既然能住在祖宅说明也是有身份的,正想知道她有没有见过大姑娘,大姑娘是怎样的人,大姑娘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呢……”

若说这谢家村女孩子们最想见的人,无疑就是谢青瓷了,在她们眼里,谢青瓷就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谢家嫡女,一直被老太爷老夫人养在身边,回京就得到了一切宠爱,明年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这样的人生,谁不羡慕?

“大姑娘明年生辰就是太子妃了,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她一脸?”

“是呀,要是被大姑娘看上,哪怕做个打扫丫鬟,能跟着进宫去一趟见识一下世面,便是立时死了也值得了。”

“……”

从三奶奶家出来后,季瑶并没有马上归家,而是在夜幕中在村里到处晃荡。谢七娘平日白天睡得久了,晚上有时候歇的晚,若是季瑶回去早了,必要问上一番,到时候又得劳神,好在谢七娘并不担心季瑶晚归。

这里是谢家村,是京城谢家的祖地,历任的官员早早就打点好了,从没不识相的敢来谢家村闹事,连小偷都不会来这里,找到就出不来了。

季瑶在村里无意识的晃荡,慢慢的又走到了村头,脚步停住,看着眼前的小树林,那个姐姐,她还在那里吗?心中刚想到这,脚就已经抬起走进了树林。穿过树林往熟悉的地方瞧,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她还在那里!

黑夜中看不清她的青丝,只能看见那件银白的狐裘和傍晚时一般,连位置都没挪动过。原地看了半响,抬脚上前走到她的身边,抬头。素白着一张脸,连唇色也似乎隐隐有些泛白,双眸静静看着远方。

“你,你不饿吗?”

季瑶憋了半响只憋了这句出来,她没换地方,也没吃饭吧?

并没有回应季瑶,依旧看着远方,杏眼沉寂,和黑暗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她是不想理自己么?

季瑶不安的抿了抿唇,转身离去,免得再呆下去就要讨人嫌了。刚走了两步却又回身,磕磕巴巴道:“我见你在这站了一个月了,村里人都不知道你是谁呢,你还是快去解释一下你是谁吧。”

那些话真的太难听了!

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夜风吹过,青丝微动。

季瑶着急,“真的,你好歹说说你是谁吧,你不知道她们说的多难听,她们说,说你是私生女说你是,是……”

是了半天,季瑶还是不忍把那个脏名分按到这个姐姐身上,哪怕她并没有理会自己。季瑶的爹爹曾是教书先生,膝下只有季瑶一个女儿,虽父女情分没有几年,也是把她当做男儿教养的。

之乎者也没有教,但是品德却是教了许多。所以季瑶知道,如果一个清白女儿平白被人安上外室的名声是多大的侮辱。

“她们认识我么?”清淡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

原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结果她居然说话了?季瑶被惊了半响,好一会才激动道:“就是因为她们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这样说你呀!”

谢青瓷偏头,看向了这一个月第一次和自己说话的陌生小姑娘。□□岁的年纪,穿着朴素却厚实的棉袄,小脸冻得有些发红,圆溜溜的双眼不安又激动的望着自己,黑夜中眼珠也在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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