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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夫君隐婚之后(22)+番外

谢青执弓,猎了一只獠牙山猪,又独自将其抬回后宅,开膛破肚。

他一贯很守礼,不会弄脏家宅的。但是今日任性,没有在外动手的闲情。

软刀割肉的畅快,可稍稍抑制他的躁心,容他不要伤人。

只可惜,鲜血淋漓的一幕,被彼时才五六岁的沈香撞破。

哦,是那个同他有婚约的孩子,算是他将来的妻子。

还这样小,哭起来,很难哄吧?

他看了一眼满手的血气,期盼着小姑娘扯嗓子哭。

谢青撩起衣袖,慢条斯理地擦拭血迹。垂下眼睫,微笑。

他想着,这样便不可怖了,能蛊惑孩子,教她不要大呼小叫。

为了应对外人,他再想一个天衣无缝的好理由,骗过他们。不如就说这是他的“一番孝心”,打算待会儿烤肉献给祖母吧。

彩衣娱亲,很合理。

哪知,沈香只是睁大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什么话都没说。她的腮帮子被胡桃仁儿塞满,一鼓一鼓,好似松尾灰鼠,吃得很香。

咽下这口吃食后,沈香从怀里摸出一块桂花糕,递到谢青唇边:“谢哥哥,猪肉有什么好吃的呀?吃这个。”

错愕间,他没防备,一下子被小孩儿塞入了甜糕。

他不嗜甜,也不喜人恣意妄为。

偏偏今日,谢青心情还好,没有发怒。

他微微一笑,歪了歪头,清朗的少年音传来:“你不去听戏吗?”

谢青记得山崎院里有堂会。

“不去,我特地来找你的!”沈香嘿嘿两声笑。

“为什么?”他困惑。

他记得,他和她不算相熟。

“老将军和夫人辞世了,你一定很难过,我怕你偷偷哭,想……想来安慰你。”只可惜判断失误,谢青并没有躲在人后,委屈哭泣。

一时缄默无言。

沈香又不舍得离去,她搜刮出所有家私,全是甜食,堆在谢青面前:“这些是我囤了很久的甜糕,我特地留着给你的。”

宝贵的东西,全留给他吗?

“多谢。”

只可惜,谢青没什么紧要的事物,可以还她这一份人情。

“不必客气!”

沈香小小年纪,竟也有了忧虑。她看着谢青温柔的笑,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谢哥哥难过,有缘有故,是可以哭的……虽然有点丢人,但是也不要强迫自己笑!”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金日一样灿烂。但夜深人静时,也会想到父母。

沈香羡慕旁人有娘亲拉手,一家几口牵着上街看灯会,其乐融融。

所以她体谅谢青的不易,知他一定很伤心。

“好。”谢青难得没有反驳她。

他踅身,看了一眼地上的山猪残肢,腹诽:那他今日杀生,有缘有故,是符合人情的。

那日后,谢青莫名注意起这个可爱的孩子——哦,小香吗?是他未来的小妻子吗?不讨厌,似乎还有些不错。

……

回忆如野草疯长,牵动谢青神魂。

再回头,沈香仍是抱着他的手,不肯放手。

她睡得很香。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发颤,好似一把小扇,摘花扑蝶,轻拍在人心上。

谢青喉结一动。腰腹,一团诡异的火,烧人心智。

“唔……”

好怪,他待她,总会生起一股子难以抑制的怜惜。明明不起杀心,却隐约腾升“损毁”的冲动。

特别是今夜,沈香以唇“挑唆”他的时候,最甚。

是什么呢?或许不是好事。

他会伤了她,所以,不可造次。

谢青谨小慎微地动作,渐渐抽出了手臂。

郎君噙笑,对沈香低喃——

“请小香,暂且克制一下。”

他顿一顿,又道。

“我也,忍得很辛苦。”

第16章

翌日,沈香听谢青的劝,还是打扮成娇滴滴的女施主,借以迷惑莲花庵的比丘尼。

夜里穿襦裙,沈香还好用夜色粉饰太平,青天白日当着郎君的面扮俏,她好难为情……

沈香借团扇遮了半天脸,差点跌下楼梯。好在纤臂被人轻轻一带,站稳了脚。发髻间栩栩如生的蝴蝶步摇随之失礼地晃动,她撤下了团扇,露出后头的花容月貌。

沈香朝谢青腼腆一笑:“教您费心了。”

谢青温柔摇头:“不过小事,无碍。”

两人站一处,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顶般配。

店伙皆惊叹于他们出世超凡的相貌,领他们去饭厅时,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天然的殷勤:“客官们是吃了早饭再赶路吧?正巧昨日开了一缸新造的梅醋,香得很,淋在咱们店的招牌肉糜粥里,滋味一绝。”

沈香没吃过肉糜粥,倒是兴致颇好,忙不迭道:“好呀!既是店家的绝活菜,那自然是要试试的。”

小娘子亲和,说话时眉欢眼笑,瞧得人心头滚烫。

店伙羞赧地挠了下头:“能入小娘子的眼,是咱们的荣幸,来来,快请。”

他为了讨好沈香,还把桌面擦了好几次,直至纤尘不染,这才放他们入座。

沈香全然不知是自个儿的美色惑人,待店伙走后,还同谢青语重心长地感慨:“您看,乡县小地方果然民生淳朴,待客都这样热情周到。”

“是吗……”谢青缄默一瞬。

小姑娘于官场上诸事通达,怎就在人情往来这般不谙世事。

很好骗。

他自个儿虽没有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却很聪慧,懂何为世情的“七情六欲”。

那店伙,分明是对沈香有意。

他也配。

谢青面上的笑不及眼底,盖下薄薄的眼睑,眯眸思量——平白无故,他对店伙起了杀心。

好在,沈香端来的一碗肉粥适时打消了他满溢的恶意。

腾腾热气氤氲人脸,谢青低眉,只见粥里满满荤食。

沈香笑道:“您看,原来是用白粥当汤底,炖鲈鱼片、鸡丝、火腿丝,还有肉圆。都是荤菜,怪道要淋上梅醋了,这般才解腻又去腥。”

“小香爱吃吗?”谢青心情好了不少,他也给她舀了一碗粥,专挑拣鱼片,供她放凉后再享用。

“嘿嘿,实话是,天儿热,想吃两口凉的。”说起这个,沈香难得孩子气地抱怨,“昨夜闷得很,不瞒您说,我还梦到了一尊冰鉴!”

闻言,行事端稳的郎君忽然指尖一颤,粥碗差点打落。

再托住滚烫碗底,他行若无事,问:“冰鉴?”

“嗯!我热得厉害,又贪凉,那时抱住冰鉴不放,梦里仿佛真凉快了些。”说起来,沈香还有点羞怯。只是个梦,和“望梅止渴”的功效类似,并不是真的解了她的燥.热。

谢青勾唇:原来,她把他当冰鉴了……

想起昨夜沈香搂着他的臂骨,耳袖厮磨,难舍难分,心里骤然翻起一阵汹涌暗潮。

他勉力压下动静,故作不在意。

片刻,谢青语带深意,一点点碾着唇舌,勾人地问了句:“你就这么抱了一晚上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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