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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城市之终生罪赎(出书版)(24)

「你太聪明,」沈川不甚在乎地说着,「很早就已经知道并且看透了很多事,你的能力虽然没有太大的发挥余地,但是你的智商很高。」

「你好像把我研究得很透彻?」周明孝又扬起嘴角,然后不等沈川说什么就冷哼一声。「也难怪,我们都是你的研究对象,是实验品嘛。」

沈川也不反驳他。这个时候再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周明孝似乎也没有期待得到他的回答,直接问:「你想带陆绚走?」

沉默几秒,他点头。「是。」

他的淡定让周明孝不禁气愤的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我一定要带他走。」沈川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我会让他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不是狗,弄根绳子就能拴一辈子!」

「我不会拴住他,我会让他自愿跟我走。」

他冷笑,「你哪里来的把握?」

「因为我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周明孝不再作声,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你是陆绚的师兄,他是什么脾气和性格你应该清楚。」

「他只是太傻了!」周明孝愤愤低吼,「一条路直走到底。」

沈川点点头,笑了笑,「但这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不是吗?」

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叙旧」,收起因为争执而不悦的神情,周明孝渐渐恢复往日的冷静。「我不会让你带走陆绚,不管他是生还是死。」

沈川对此不置可否,直到眼前人突然像空气一样消失,完全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然后,他的手臂在下一秒突然一疼。他皱了一下眉,低头看向不知何时被割开的衣服,和手臂上突然出现的四、五寸长伤口。

「我要杀了你。」蓦地在黑暗中出现的周明孝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但在出声之前他早已先动作了。

沈川缓缓抬起手捂住心口,从背后刺进的匕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露出一截刀尖,血顺着他的指缝淌了下来……

陆绚几乎是飞奔着来到地下室,他能感觉得到那里有人,就像沈川说的那样,他和那棵树已经有了共鸣。

进到最里面的房间,除了那棵树之外,他还看到站在树底下的男人。

「森!」他叫了一声,等了好几秒对方才有反应,慢慢地转过身。

这一转身,陆绚就怔住了,只见森的右手正在滴血,原本是一点一点的,很快就连成了线,那明明是很小的一道伤口,现在反而像是专门为了放血而割的。

地上的血很快汇集在一起,缓缓流到树下,然后被吸食得干净,整棵树的颜色比前不久还要红,像是补足了血液一般,红得刺眼又让人心惊。

「你在干什么?!」这种有如自杀的行为让陆绚恨不得冲过去赏他几个巴掌,「他妈的找死也不是这样啊!」

但是森却异常平静地看着他。「你做出决定了吗?」他给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不要吓我行不行?!」陆绚几乎要觉得这个人疯了,至少给自己放血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举动。

没有说话,森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只是手上的血越流越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他看着满身是血的陆绚,微微一笑。「他又救了你的命一次。」如果那些血是他的,早就死了。

陆绚已经无法管他在说什么,看着他的血不停往下奔流,他脑子里也乱得一塌糊涂。

「你先过来、先过来把血止住!把血止住行不行?我他妈的你们能不能别再一个个都在我面前死啊!」他先是好声好气的哀求,到最后忍不住吼了出来,眼眶也热得发痛。

「不用了,」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轻轻摇头。「没有那个必要了。」其实无论陆绚怎么选,他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为什么?」陆绚抹了把脸,朝森走了过去,「为什么你也要这样?」他一直以为无论什么时候,森都会是那个冷静到冷血的男人,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法。

举起流血的手,森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但是血很快就从指缝里渗了出来。见状,他无所谓地放开手,看了陆绚一眼,然后拿掉眼镜,以从未有过的疲惫表情和语气说:「我很累了,陆绚,真的累了。」

一直以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疲惫,活了三十年,还不到普通人人生的一半,就像是把一辈子都过完了。

因为他的无奈和厌倦是那么明显,陆绚顿时无语。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森很快就放下手,与他四目相接时,两个人想说的和能说的,似乎在这一瞬间都说完了。

「……你不想一直活下去吗?」终于,陆绚还是问了出来。

没说话,森只是笑了笑,然后拉起陆绚的手,帮他转了个身。

「就这样吧,不用跟我道别,这样就可以。」他说:「陆绚,我其实是想利用你的,那个男人可以对我们所有人绝情,但是对你不会,只要你在这里一天,他迟早会回来,说到底,这是我的自私。」

陆绚没有动,顺从地背对着森,感觉后者离他越来越远,眼睛也越来越难受,但他已分不清是因为那棵树还是因为悲伤。

他不在乎被利用,他能理解森,这对他们不公平。

「为什么沈川会——」话说到一半,他就问不下去了,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应该问另一个人。

「谁知道呢,感情的事。」森的声音有点远,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沉着,调侃地说:「说不定是你们前世就在一起,他这辈子又来找你了。」

陆绚狠狠闭眼,刚想要转身——

「别转过来!」森早一步察觉了他的动作,抢先说:「别转过来,这样就可以了。」

「森……」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满意地看了一会儿陆绚的背影,森像是放心了般微微一笑,失血过多的脸苍白一片。最后他深深看了陆绚一眼,转过身,走向散发出浓浓死亡色彩的树。

从一次又一次的经验里,他明白了组织每死去一个人,树便能多存活一会的事,一开始还能撑比较长的时间,但是随着树越来越剧烈的躁动,对生命的渴求越来越强烈,他们死亡的间距就越来越短。

生命就像是贬了值一样,他不知道他能让树再活多久,几天?几小时?甚至几分钟……

红色的树像是早就预知了一般,连树叶都兴奋到发抖一样颤动起来,果实里的胚胎更是躁动不已,明明是新生命的延续,却又是最残忍的死亡,而在新生的前一秒就像牺牲一切的赌注。

抬起头看着树,在完全沉入黑暗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觉是不是爱,也许他不爱对方,但是他们已经有了比相爱更深的关系。

这样说来可能很自私,但是他无法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