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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倌:七夜莲(出书版)(21)

看着四周的破败景象,司徒凛无法想象这里当初是怎样一番模样。只跟在管家身后,两人穿过前院进了正厅。

也多亏管家记性好,兜兜转转之后,他指着前方说:「庄主,应该就是前面那几间的其中一间了。」

司徒凛没说话,他来这里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回忆一下关于以前的慕千夜。

他从来没想过从这里走出去的人,竟然有一天还会再回来,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管家对着几间房里看了看,最后站在其中一间门口,转身看向司徒凛,「庄主,就是这间。」

「吱嘎」一声推开门,几丝尘土从门框上落了下来,管家捂着嘴轻咳了几声,但司徒凛毫不在意地踏了进去。

房间不大,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一些旧家具没拿走也没剩下什么。

司徒凛慢慢地在房里走了几步,注意到房梁上还挂着一块纱,虽然时间太久颜色已经泛白,但仍然能看出是青色的,随着风微微飘动着。

原来,他从前就喜欢青色——

微微眯起眼,司徒凛看向内室,走过去之后,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也没有。倒是床后的那堵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并让他在瞬间愣住了。

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笔一划刻的,端端正正的「正」字。

每一笔都是相思,每一道都是刻在心里,一天一道,整整两年多。整面墙放眼望去没有一丝空隙,让他的心像是被填满了。

之前,司徒凛无法想象当年的他是怎样爱着自己,现在似乎明白了。无可抑止地,从心底涌出几分甜蜜,那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心动,自那次在竹林里碰到慕千夜以来——是第二次。

这时,他微微一转头,看到了另一面墙上的几幅画。

说是画,却不是什么精美之作,只是用极简单的笔法画出来的,像是连环画一样。第一幅是一个小人站着,另一个躺在地上,站着的小人衣服上有着补丁。第二幅是身上有补丁的小人抱着另一个人,第三幅是一个人手里拿着饼往另一个人嘴边送——

司徒凛缓缓皱起眉,伸手用食指顺着痕迹轻轻抚摸着那两个小人,再往下看,两个小人已经蹲在一起,其中一个拿着棍子在地上画着什么,这时另一个人脸上被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很粗糙的画,但司徒凛还是看懂了。他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慕千夜,另一个是他。因为在他记忆中,有过这些画面,随着眼前的画一点点被重新唤回。

「管家,他是怎么来到司徒山庄的?」

一直在他身后的管家低头回亿着,「他是自己找来的,说是家中再无亲人,没钱生活,想在庄里找个差事,什么活都能干。我看他又瘦又小觉得没什么差事能给他的,便没答应,结果他在后院门口坐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昏了过去。

「有丫鬟看不下去,把他弄进来给了点吃的,等醒了之后,让他洗了洗脸发现长得还算周正,于是老奴就作主收下了,让他干个打扫花园的差事。后来——」

后来怎么样,司徒凛心里已经有数了。

缓缓收回手,他发现自己一直错得离谱。有些事,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他曾经负了慕千夜一次,几年前又负了他第二次,现在,是第三次——

看到这两面墙,他突然明白,无论是以前还是在竹林里,慕千夜那爱慕的眼神都是真的,没有任何目的。

而从以前到现在,爱他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像慕千夜这样深、这样真心。

第八章

慕千夜坐在墙头背靠在树干上,整个人被笼罩在树荫下,他抬起头看着随风摇曳的树叶和若隐若现的阳光,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司徒凛。

喜欢分好几种,有些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感情,有些则是突然间冒出的念头。

他是哪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年少的时候,以为那个人是他的一切,因为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过别的什么。

离开之后,随着时间的逝去,回想从前的种种,却连回忆也变得成熟起来。

他第一次见到司徒凛时被吓了个半死,那躺在草丛里的男人浑身是血,一手还握着沾满血的剑,后来他才知道那些血大多不是他的,不然,早就死了。

司徒凛昏迷不醒,他好奇地趴到地上看他,抹掉他脸上的血露出一张好看的脸,那时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这个人可以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他寂寞太久了,所以很容易满足。只是后来他才知道,他选择的是最难满足的愿望。

太阳渐渐大了起来,阳光已经照到了他的脚,慕千夜伸手摘了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着。离开尉城这些天,他想过很多人和事,但最常想的是那片竹林,那宁静和……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他停止思绪,这里除了司徒凛几乎没有人来过,今天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不一会儿,五、六个少年气势汹汹地闯进兰院,个个样貌姣好,站在最后面的那个更是出众。

他们几个人先去房间里找了一遍没找到人,然后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才发现坐在墙上的慕千夜竟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瞎转,个个怒火又更升了一层。

「你就是庄主带回来的人?」其中一个仰起下巴瞪着慕千夜。

慕千夜低头看着他们,笑了一声。

「有事?」

「你跟庄主是什么关系?」

这有点不好回答,他和司徒凛的关系稍显复杂,而他又不想回答的太复杂,最后总结一句,「跟你们差不多吧。」

底下几个人一下子闹了起来!

「呸!你肯定是用了什么下贱招数勾引庄主!」

「肯定是自己赖着不走,不要脸!」

几个美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慕千夜,而慕千夜则听得津津有味,暗自觉得长相好看的男孩骂人比泼妇骂街好看多了。

不远处的少吣暧二日不发,只是看着他们。

慕千夜不动声色地看了少吣一眼,他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他才是这几个人的「领导者」,借刀杀人是个妙招,也不是谁都能使得了的。看来不是这几个少年太笨,就是他太聪明。

「庄主这几年只有我们几个在他身边,你现在挤进来算什么?」有人又骂了一句。

慕千夜低头看那人,心想的却是——司徒凛这几年只留了这几个人,跟他的风流品性不符,难道是年纪大了,不行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闲情逸致还能想到那方面,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几个少年见状,都以为是在笑他们,个个撸了袖子直指慕千夜,「你给我下来!有本事就下来!」

慕千夜扬起嘴角,摇摇头说:「我是没本事,所以不下去。要是你们有本事,那就上来吧!」

可几个少年弹琴、跳舞是样样精通,爬墙却是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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