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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谎言(19)

唐妮伸出手,样子看似优雅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镶上金边的请帖,丢在严斯谨面前,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离开了超市。

严斯谨慢慢蹲下身体,手颤抖半天,才将请帖捡起来。好像得了病一样,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审视上面的内容,耳边又不断回响起那人曾说过的话。他绝望一样地把东西丢回地面,可过了半天又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下午的营业,严斯谨早就没了心思。他不想去想曾纽要订婚了这件事情,可又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著他。曾纽若真是订婚了,两人怕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他可以从那个骗子手里逃脱了,但是……心却那麽痛。

他该做些什麽?

看著离仪式举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

他不该这样被耍,他不该被这样玩弄……就算是欺骗,也该给自己一个理由。人心是可以这麽随便践踏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才会受到这种惩罚,被曾纽那麽多的谎话迷惑,不断受到曾纽的欺骗和玩弄。

就连结束也只是一场残酷的性事而已,严斯谨说服自己,他只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原因而已,想亲口听到那个人告诉他实话。

他从来没有说过实话,那麽这一次,即使是最残酷的真相,他也想听到。

於是沿著请帖上的地址,他疯一般地冲出超市,向曾纽的家飞奔而去。

计程车停在曾家门前时,严斯谨终於弄懂曾纽父亲话中「不配」的含义。

曾家简直如皇宫一般富丽堂皇,姑且不论占了多少面积,豪华的外观以及完全的保安系统足显其地位和富裕程度。

严斯谨并没有和这样大富大贵的人打过交道,他只是一个平常人,一个经营私人小超市的老板而已,他有资格吗?

他虽然却步,但双腿没有停止前行,他不能打退堂鼓,他……又凭什麽被人这样玩弄和欺骗。他虽然平凡无奇,但也拥有自尊;他不求什麽,只希望曾纽给他一个说法,让他知道究竟他做错了什麽非得受对方的折磨和玩弄。

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一样,走到曾家那栋厚厚的大门前,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他。

严斯谨赶忙把唐妮丢给他的请帖拿出,递到正上下打量他的保安面前。

严斯谨穿的只是平时冬日里的衣服,不像其他宾客那样华丽,保安很怀疑地多看他几眼,最後又检视请帖半天,才放严斯谨进去。

严斯谨根本不认得路,走过大门後是一座花园,他很快失去方向。正当他还迷茫的时候,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请问,您是哪一位?」说话的是一个衣著斯文的人。

严斯谨扶了扶眼镜,对方凌厉的眼神盯著他,他紧张得说不出话。

来人是曾家的管家,一看到严斯谨和他人不一样的穿著以及穷酸的模样,他就觉得不对劲,尽管手上有请帖,但对方如此畏缩的样子,让他倍生疑虑。

「好了,这位先生,我们也不想弄得尴尬,不是曾家的宾客还是请赶快离开吧。不要让我叫人来赶你走。」

严斯谨没想到有钱人家的佣人竟然会如此眼尖,他没见过这种场面,又不会说谎,一下就慌了,他只好恳求道,「别、别赶我走,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想见一下曾纽。」

「少爷?」管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很警觉地问,「你找少爷做什麽?」

「我,我有话和他说。拜托……一下就好了,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管家又扫视严斯谨一遍,少爷怎麽会认识他这种年纪这种打扮的人?更何况少爷是今天的主角,怎麽会轻易跑出来,他推动严斯谨往外走,「好了,别捣乱,我们少爷不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不,他认识我!」严斯谨吼叫起来,身体被人往外面扯,他却偏要进去,最後对方使了力气,将他往门的方向狠狠一推。

严斯谨差点没站稳,他慌乱地解释,「真的,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见一下曾纽而已。」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骗人是很辛苦的事。

但是管家不理他,继续用力推他,严斯谨全身没什麽大力,最终屁股著地地摔到地上。

周围还在进入的宾客都用古怪中带著轻视的眼光瞧著他,严斯谨觉得好累好痛苦,他拉住要离开的那人的裤脚,「求求你了,我只是想见一下他而已,我不会捣乱,真的……拜托你了!」

严斯谨并不想将场面弄到如此难堪,他都已经恬不知耻地来到这里,甚至被人推倒在地,如今还要他这样求著人家?

他的尊严再一次因为那个骗子被夺走了!

「疯子!拉出去!拉出去!」管家一脚踢开严斯谨,大声召来保安。

力大强壮的保安将严斯谨从地上拽起,严斯谨苦苦挣扎却无能为力。他想起每次曾纽这样对待他时,他都一样的无力!他好痛恨如此软弱的自己。

严斯谨被拖出曾家,无情地丢在门外,保安走回门内不再理他。严斯谨没有办法进去,但又不甘心,只好坐在曾家门外街上的台阶边,怎样都不愿离开。

第六章

曾纽与唐妮从小一起长大,唐妮家又是那些女孩中最有钱的,曾父自然认为他们是一对。

对曾纽而言,订婚甚至结婚都不代表任何意义。父亲提出「回美国前,先和唐妮举行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时,他压根没想过违抗父亲的要求。

虽说只是简单的订婚仪式,但对曾家和唐家来说皆非小事,仅挑选礼服就忙坏了曾纽。

装腔作势地招呼完宾客,好不容易趁机溜出人群到角落透气,曾纽便见到陈翰和傅宪两人边喝酒边眉飞色舞地畅谈著什麽有趣的事,他立刻凑去想要参与其中。

「老大,你来啦,正要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

「噢?」曾纽扯松领带,翻了翻深邃的眼皮。

「那个男人来了哦……还跪在地上求人家要进来见你一面呢。」

「谁?」

「哈,老大,你也太狠了点。人家似乎对你念念不忘呢,你倒好,都忘记是谁了。」

曾纽眉头轻皱,难道他们说的是严斯谨?可是,那个老实又正经的男人会来找他?

「他在哪?」

听完陈翰简述大概经过後,曾纽一下摔碎酒杯,表情阴晴不定,道,「我出去一下。」

坐到双腿麻木,严斯谨望著不断有人进出的曾家,感觉好不热闹。

他,果然惹不起这家人。努力撑开一个笑容安慰自己,严斯谨的心却觉被掐得更痛。

「你在这里干嘛?」突然降落的低沈声音令严斯谨抬起头,曾经纯真的年少面容此刻冷淡而疏离,正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盯住自己。

而倨傲地站在严斯谨面前的曾钮,心里却完全是另一种思绪。

得知对方来此寻找自己,曾纽的第一反应竟是雀跃不已。那天晚上不欢而散後,严斯谨赶他离开的行为让他气了半天,可照现在看来,严斯谨果然仍对自己念念不忘,仍喜欢自己到把他奉在最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