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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斯年(19)+番外

“为什么?”

“显老。”

苏格:“……”

孟斯年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她拜师的提议,苏格有点生气,索性也不给他打下手了,抱着抱枕窝到沙发上查看苏老爷子的病情资料去了。

孟斯年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没了苏格捣乱,他得以安静地调着音律。

整个厅里偶尔传出单个的钢琴音,低沉绵长,在古香古色的空间里绕了几圈直击苏格的耳膜。明明声音不大,明明都没连成音调。她的目光从病例上稍微移开一点儿,挑了眼角看向孟斯年。

他坐在钢琴前,右手手指在同一个琴键上点了两下,很轻盈,还有……优雅。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优雅,他仅仅只是坐在钢琴前,可能有些人天生自带这种气质,如果他平时不总是找她的碴儿,这种气质可能会更明显。

曲桑的天气随性得毫无道理,心血来潮地晴空万里又心血来潮地刮风下雨,外面风声渐渐大起来,雨滴淅淅沥沥飘洒下来时,孟斯年正好调好了黑白八十八个键。他扣好琴盖站起身,看了一下手表:“苏格,借我把伞。”

苏格也抬手看表,没到一个小时,比她想象得快。客栈在镇子的另一边,苏格怕他迷路,跟着起身说道:“我送你去客栈吧。”

待她拿了两把雨伞走到正厅屋檐长廊下的孟斯年身边时,他看也没看她,伸手指了指房檐下塑胶空花盆:“雨滴打在那上面的声音是什么音调?”

苏格:“……”

“看来你不是个绝对音感。”孟斯年见她鼓了鼓腮帮瞪了自己一眼就知道她听不出来。

“哪那么容易就绝对呀。”苏格说着,把雨伞递给他。

孟斯年接过去,看了眼撑开小红伞的苏格:“送我去客栈送习惯了?”

苏格说:“这边小路多,万一走丢了我还得费劲去找你。”

孟斯年随手撑开伞,说话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没那么清晰,不过苏格还是止住了要迈下台阶的脚,因为他说:“你们小镇闹鬼吗?你这种红雨伞最爱招那种东西了。”

苏格不动声色地收起伞,后退一步,即使害怕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对他说话时,她还是流露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闹,都是女鬼,专门喜欢你这种俊俏的小白脸。”

孟斯年笑了笑,走进雨幕中:“感谢你对我颜值的肯定。”

苏格跟着他到了门口,待他出去后关了门撒腿就跑回亮堂堂的厅里。想她苏格活了十八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神神鬼鬼那些东西。这毛病还得追溯到她那脑回路不正常的堂哥那儿,那奇葩每次来曲桑都要追着她讲那些神鬼传奇、都市传说,多年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苏格开了电视机看了两分钟电视购物,在主持人激昂的推销声中,她接到了孟斯年的电话。听到他迷路的事情,她其实也没十分惊讶,甚至觉得他迷路才正常:“迷失到哪个胡同里了?”

苏格最后一字的音还没发完,只听孟斯年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你家东墙这边,你来一下。”

苏格刚从电视购物的大忽悠主持人那里缓过来的心情一下子又让他弄紧张了,她披了风衣,换了把蓝绿格子雨伞走了出去。

孟斯年没走多远,苏格过去时,他正打着伞背对着她站在离杨阿伯家大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紧盯着杨家大门一动不动。苏格踩着雨水过去,他听到动静回头瞥她一眼,视线丝毫没有停留地再次回到原处。

杨家大门左右两侧两盏锃亮的高瓦数大灯泡将周围几米照得通亮,苏格站到他身边,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敞着的门口一只不大不小的黄狗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而孟斯年要想去客栈,必须经过他家门前,不然就要绕远穿过田野。

苏格的眼睛在狗狗和他之间来回巡视两遍,“扑哧”笑了。

孟斯年居高临下地垂眸瞥了一眼身侧的她,那神情似乎是在说——你把它解决了我就原谅你嘲笑我的事儿。

“怕狗呀?”

废话!

“狗狗多可爱。”苏格仰着头看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我讨厌所有毛茸茸的还会动的东西。”孟斯年压低声音说完,突然发现了苏格风衣里那毛毛软软的家居服。他刚刚还揪过耳朵的,似乎是怕她不管自己,又加了一句,“你除外。”

苏格:“……”

这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加最后三个字。

苏格眼珠一转,突然问了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我和程蓝合作那次,小提琴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个音不准?”

孟斯年挑眉看她,虽疑惑她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想探讨音乐,但倒也真的认真回忆了一下。

苏格的视线落到他握着雨伞的手指上,他细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着伞柄。

就在他说话前,苏格突然喊了声:“黑豆,过来。”

杨家门口那只黄狗听到苏格叫它,摇着尾巴几步跑到他们面前。孟斯年神色微变,姿势僵硬地悄悄向后挪动半步。

苏格和那只叫黑豆的黄狗一同瞪着大眼睛看向他,期间苏格还不忘夸赞黑豆:“它可听话了,我让它来它就来,我让它扑谁它就扑谁。”

孟斯年真的想把苏格掐死,如此威胁下,他索性把刚才想说的那些点评全咽回肚子里,状似诚恳地道:“特别好。”

“真的呀?”

孟斯年没说话,给了她一个咬牙切齿的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还有呢?”苏格还想听传说中的孟神多夸两句。

“别得寸进尺啊!”孟斯年警告似的说,“差不多得了。”

苏格“咯咯”一笑,怕他真发脾气,不敢再逗:“黑豆,回家去。”

黑豆十分听话,转身就往回跑,顺着门缝溜进去,孟斯年这才彻底把心放下。没想那狗一转身,小狗头从门缝里露出来,依旧“狗视耽耽”地看着他。

孟斯年的心又提起了一半。

苏格见他仍旧不动,打着把黑雨伞跟柱子似的杵在那儿,想着他是真的怕,心一软走近一步,将有些凉意的手塞进他垂在裤线边的手心里,再轻轻地握住:“走吧孟叔叔,不然一会儿萧老师找不到他家孟公子该幸灾乐祸了。”

她倒是了解萧树。

孟斯年的手比苏格的手凉很多,所以当苏格握住他的手时,他只觉掌心温热,甚至有些瘙痒……

苏格晃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这样黑豆就知道你是我朋友不会咬你了。”

孟斯年刻意忽视掌心中传来的柔若无骨的细嫩小手的触觉,不知是真夸还是讽刺地回了一句:“你们这儿的狗真聪明,跟人一样。”

两人各自打了一把雨伞向前走着,路过杨家大门,孟斯年不动声色地向苏格的方向靠了一下。

苏格和黑豆摆了摆手,说了句“拜拜”后随口问孟斯年:“你猜它为什么叫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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