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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与玫瑰(12)

时初倏地回了神,侧过脸朝窗外望了一眼,勾了勾唇,浅笑。

等再收回视线时,垂眸一扫,就扫见了“对方正在输入”。

霎时,惊慌失措,绷成了一条拧巴的麻绳。

有点不敢看。

真没出息,她撇撇嘴唾弃自己。

沈淮年:?

问号,一个问号。

是她没有表述清楚,他没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吗?

眨眨眼,再眨眨眼。

时初抱紧手机,慢吞吞地敲字解释:……身份证。

好像还是不够详细,删删删。

大约过了三分钟。

时初:身份证号码……泄露了。

容易被坏人利用。

这下,沈淮年几乎秒懂了时初所表述的话。

她躲在自己小龟壳内拒绝与世界交流,“闭关锁国”,却没想到背后依旧心善地希望龟壳外的人也能不被伤害。

心脏像被一小片羽毛轻轻拂过,瞬间变得,只剩下柔软。

沈淮年缓缓地眯起了眼,懒洋洋地靠向椅背,勾了勾唇。

他不爱打字。

比起打字,语音可方便多了。

可对待时初,他知道,要照顾她的小胆子。

长满绿叶的小树枝悄悄地从窗户外爬进来,在风妈妈的催促下,朝室内的人礼貌地挥了挥手。

沈淮年反问:那你是吗?

顿了顿,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再接一句。

沈淮年笃定:我知道,你不是。

微凉的指尖颤了颤,停住敲字。

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时初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封入心底的酸涩感瞬间积满心头。

似细小的针,轻轻扎着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时初抬起手,揉了揉眼,指关节带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耷拉着眼睫,盯着沈淮年的回复看。

真好呢,她擦了擦眼,抑着喉咙里哭腔这样想着。

有人知道她不是坏孩子,可真好呢。

…………

………

清朗的春日,草长莺飞。

万物复苏时,像是生命力在赛跑。

阳光温和,懒懒散散地洒在青绿相间的草坪上,给本就顽强的小草附上了一轮轮漂亮的光圈。

演讲的事情。

老实讲,沈淮年并不知情。

如果时初没有因为这件事儿找上他的话,他也许至今都不知情,不过是学校搞的形式主义,没什么花头。

就类似于让优秀学长学姐上台发言,然后给予学弟学妹该有的一些经验。此种活动,一般会在演讲开始前两周左右通知演讲者,告诉你演讲稿该准备起来了。

沈淮年坐在他们系的院长办公室里。

沉着眼听着老院长挥斥方遒。

洋洋洒洒,还真是听地耳朵都生茧子了。

等老院长讲到口干舌燥,踱步到办公桌前拿起杯子喝茶时,沈淮年这才扬了扬眉,说:“我有个要求。”

老院长转过身,看向他,“你说。”

“献花的环节取消吧。”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沈淮年挺直了背,眸子微眯,懒懒启唇,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太俗了。”

顿了顿,皱了下俊眉,像是怕老院长不同意似的,及时补充施压,“不取消的话,那我拒绝演讲。”

明晃晃的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老院长:“………”

走出院长办公室,下楼,出了一教,视野开阔起来,连带着空气也变得流畅,沈淮年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

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侧沿,摸到凸起的音量键。

他感觉可以和时初汇报一下情况。

时初的微信虽然被他置顶,但现在,也快长草了。

有多久没说话了,现在都五月初了,算算也快两周了吧。

思及此,沈淮年抬手扯了扯领口,忽然有点烦躁。

拐弯到七教。

那是时初平时上课的教学楼。

本着去碰碰运气的想法,没想到还真被他给遇上了。

下课铃打响,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楼梯口蜂拥而出。

争先恐后地抢着去食堂吃饭。

时初本来是想等其他人都离开了自己再慢吞吞下楼的。

可架不住林安染她们对她不离不弃的热情,她本身又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不好意思去拒绝别人的人。

于是,就导致现在混迹于人群的结果。

哪怕有林安染和路瑶为她隔开人群。

可被拥挤和喧闹充斥时,时初还是苍白了脸。

低着头,咬着唇。

僵着身体缩起肩膀,内心慌乱不堪。

快了快了,出去就好了。

拥挤中,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下。

“让一让。”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初快崩溃了。

从狭窄的楼梯口出来,走到教学楼外面,明亮驱散了刚才黑压压的一片,空间变大,涌动的人群渐渐散开。

窒息感也慢慢消失。

林安染她们想快点到食堂,好减少排队的时间。

而她,腿都软了。

不能成为她们的拖累。

“你……你们先走。”时初轻声说。

她其实很想和她们一起的,可是她很没用。

她们也在尽全力帮她,现在看来,逼一逼的战术,体验感太差,更是直接起了反效果。

路瑶紧盯了时初一会儿,“行吧,需要我们给你带饭吗?”

时初哪里敢麻烦,耷拉着脑袋使劲摇头。

“算了,我们陪你吧。”林安染叹气。

摇头,摇头,还是摇头,“不……不用的。”

不用管我,真的。

…………

………

时初沮丧地蹲在角落里的樱花树下。

睫毛扑闪了几下,黑曜石似的眸子紧盯着地面。

认真地观察着攀附到小草上的蚂蚁。

伸出手,弹了弹小草,蚂蚁骨碌碌地滚落。

“你在干嘛?”

熟悉的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时初吓了一跳,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重心不稳,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在被沈淮年拽了一下手臂才堪堪稳住。

只是,小脸爆红。

被他大掌握住的那一节小臂也像被炙烤过般。

她耷下眼皮,抿抿唇,看都不敢看他。

就,装鹌鹑好了。

沈淮年瞥她一眼,勾起唇嗤嗤地笑出声。

早有所料的反应,他也不恼。

樱花早已经谢了,绿芽儿长成绿叶,遮挡阳光。

也知道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多半是得不到回应的,沈淮年自哂过后便收敛了笑意,“我有一个好消息。”

红通通的小耳朵动了动。

也太特么可爱了。

沈淮年舍不得移开眼,他舔舔唇,眉梢一动,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取消献花的事儿……”

“校领导同意了。”

果然,话音一落。

缩在龟壳里的小脑袋咻地一下钻出来。

时初转过脸看向沈淮年,怯怯的眼眸里是满天星辰。

半晌,软软糯糯地,“真的?”

沈淮年忍俊不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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