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曳说的是:“好着呢,她们每天大鱼大肉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你们也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太念着她们俩。”
沈霏微心放得挺宽,不担心云婷和舒以情会不回来,只是日历上的时间越来越近,离下月上旬已经没几天了。
A国的那场商业拳赛终于公布了正式消息,在参赛名单里,很轻松就能找到卢森的名字。
看来郑月疑最终还是和对方谈拢了,卢森想避也避不了,正合了云婷的心意。
在拳赛开幕的前些天,云婷和舒以情终于现身。
两人没有沈霏微想象中的那么风尘仆仆,倒是和林曳所说的并无出入,大约是大鱼大肉地养了好一阵,两人气色都极好,精气神很足。
反观一直呆在家中的沈霏微和阮别愁,就跟蔫了一样,两人把自己硬生生饿瘦了一圈。
全怪平常云婷做饭太好吃,而沈霏微嘴又挑,吃不来自己做的,也吃不太下阮别愁做的。
为此阮别愁还捣鼓了不少菜式,味道总是差点,要么就是卖相不好。
沈霏微看到云婷,还懵了一阵,多看一眼才问:“没带手信吗。”
“手信?”云婷嗤笑,“我是去旅游的啊?还手信。”
“也是,旅游哪有这么舒服,看你气色都比之前好了。”沈霏微说。
云婷收敛了笑意,很谨慎认真地打量沈霏微,下巴往房门那边一努,“东西看到了吗。”
沈霏微就等着对方说起这个事,点头挤出一抹好像不以为意的笑,说:“看到了。”
云婷一边把箱子拉进房里放,边回头说:“你之前不是嫌我事事都瞒着你,不跟你透底么,我和十六琢磨了一下,觉得是可以说了,所以打算一点一点地透给你。”
沈霏微没跟过去,坐在沙发上勾起阮别愁的耳机线玩,一圈圈缠在自己手指头上。
放好东西,云婷从房里出来,又说:“只是想把事情告诉你,现在就算协议到期,我也不会放你和十一走。”
云婷用的是“放”这个字,而非驱逐赶走一类的,就好像是沈十五和阮十一本心想走。
这无疑摆明了,两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墙上挂久了的日历都会产生感情,更别提这是两个活人。
“至少现在不会放。”云婷打开冰箱,看到自己走前留在里面的菜竟还剩不少,不由得啧了一声。
舒以情破天荒地主动搭话:“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和云婷不会绑着你们,但也不会非要你们走。”
沈霏微是想留,但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她变得有点像阮别愁,不想给人制造麻烦。
尤其这种关照关系,在一开始是因为一纸协议。
过会儿卷帘门又发出响声,阮别愁从楼底上来,手里提着外卖的打包袋,在看到云婷和舒以情时也微微一愣。
云婷瞄到阮别愁手里的打包袋,关上冰箱说:“我就说,我留的菜怎么还剩这么多,原来是到外面花钱了。”
阮别愁不遮掩,直接把两人份的外卖放在桌上,说:“做菜倒是不难。”
“那什么难。”云婷问。
阮别愁只是看了沈霏微一眼,没吭声。
沈霏微同样也不应声,心里明白,不是做菜难,是要合她的胃口很难。
她眼珠一转溜,起身说:“我和十一要吃饭了,你们怎么说?”
“我们吃过了。”云婷凑过去打量,“哦,佳好轩的,十六爱吃。”
沈霏微坐到饭桌边,等着阮别愁把餐盒打开。她余光睨见墙上的那本日历本,直接问:“我查到A国那场拳击赛的消息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还有点事没安排好。”云婷说。
阮别愁掰开筷子,递给沈霏微,“是郑月疑自己和那边谈拢的?”
“当然是她自己谈拢的,都说了,那边多半会让步。”云婷摇头无奈一笑,“机票已经买好了,到时候林曳和程锦桦会和我们一起走。”
程锦桦这个名字倒是很久没有听到了,大约她真的是春岗里难得的纯生意人,其他住民极少会谈及她。
“程锦桦?”沈霏微说完就明白了。
程锦桦和林曳,一个做珠宝生意的,一个做运输的,倒也能凑到一块,林曳总不能没凭没据地带着云婷跑到A国。
“非得演这么逼真?”沈霏微问。
“对,难保不会有人起疑,我还得做做样子重操旧业。”云婷气定神闲,“我放在柜子里的那枚徽章,看到了吧。”
沈霏微懂了,在云婷瞒天过海的骗术下,一切变得有理有据。
“我们呢。”阮别愁眼皮一掀。
“你们是顺带的。”云婷轻笑。
A国之行在即,在前往金流机场前,云婷特地带沈霏微和阮别愁去见了程锦桦一面。
程锦桦恰好从金流过来,她在这边没有房子,住在彭挽舟的会所里,还没来得及换下正装,显得见面尤其正式。
见到来人,程锦桦又用起熟悉的口音打招呼,跟云婷说:“别来无恙。”
云婷坐下打量四周,说:“彭姐给你的招待规格还挺高,换我我也不愿意回去。”
程锦桦笑笑说:“那换不换。”
“不换,金窝银窝,都不如我那窝。”云婷从程锦桦手里接烟,按住对方手背,“烟我拿了,但家里小孩在,不抽。”
“没想给你点烟。”程锦桦将烟盒丢到桌上,转而看向云婷口中的小孩,“十五,十一,好久不见。”
“上次见是过年的时候了,桦姐。”沈霏微拉拉阮别愁的手,姿态大方地坐下,
“上次急着走,没来得及叙一叙。”程锦桦把腿架到椅子上,姿势很舒服,“说起来,这几年没来得及跟你们多相处,你们两个就这么高了。”她抬手比划。
云婷喝光了杯里的最后一滴酒,很用力地握了一下程锦桦的手,“锦桦,十五、十一会先行离开伊诺力岛,到时候要劳烦你在港口接应。”
程锦桦说好。
沈霏微凝视两人交握的手,不由得细数这三年里,云婷花在她和阮别愁身上的各种心思。
她从不觉得自己和十一是累赘,但或许,云婷原该会过得更轻松。
这一点,毋庸置疑。
除了阮别愁,无人发现她倏忽变换的情绪。
她系在包上的小白猫挂饰,被捏得吱一声响,令她不由得扭头看向声音源头。
对的,那天夜游回春岗的途中,沈霏微因风大不得不拉上拉链,系在拉环上的小白猫当即垂到胸前。
她再伏向阮别愁后背的时候,挂饰冷不丁被结结实实地压了一下。
白猫便发出了鼠鼠的吱声,很惨烈,又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