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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战国(11)

“没,小的怎敢?”自己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少爷,您真的要带小爰一起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他话虽是对着鸟襄讲的,可一对熠熠生光的眼眸却是对着赵爰瞧,不肯放过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

“没,当然没。”想到不必分别,乌襄泛起一抹傻笑。“太好了,小爰,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你一定会喜欢乌家牧场的,那是一个好大、好宽阔的好地方,塞外风大草长,地连着天,有成群的牛羊马跟豪爽的人民。你一定没到过塞外是吧?没去过的人无法感受这样的景色是何等震撼人心,乌家在四处都有幅员广大的牧场,可就塞外本家最……少爷……”

乌襄话还没说完,乌映砻已不耐地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他给丢出内室,他盯着赵爰在床沿坐下。

赵爰被他这样直直盯着,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可他就这么看着,看了半天不说一句话,让整个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自己的脸更是莫名其妙地有变热的现象。

奇怪,难不成他又发了烧?

“你的手可以动了吗?”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乌映砻终于开口。

赵爰很快地点头,伸出双手困难地动给他瞧。

抓住那枯瘦如柴的纤细,乌映砻皱眉。“那糟老头说这双手要恢复以往的敏捷恐怕是无望了。”他小心的解下赵爰双手及双臂上的布条,端来一盆水将上头的药草洗净,露出伤痕累累的苍白肌肤。

瞧他温柔的动作,赵爰竟觉得自己的脸庞更热了些。“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没多大用处?”乌映砻微恼地扬起右眉。

没瞧见他的神情,赵爰专注盯着那一双握着自己的大手。“是啊!我也只会看书写字,至于琴艺根本就用不着,所……”忽地感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怪怪的,抬高视线望进那一双黑瞳,被里头的气愤给愣住了。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会弹琴?”

赵爰点头,不晓得他问这个做什么。

乌映砻自怀里掏出神医留下来的膏药,在受伤的地方一一抹上,这能淡化那些丑陋的疤痕。至于赵爰双手的灵活,神医说他已经尽了力,没废掉已是万幸。

他早该想到这样修长的双手必定能抚一手好琴,吹一口好笛,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这么毁了,再也无法挽回。

“你在想些什么?”

他的问话使乌映砻讶异的回过神。“你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赵爰为他语气里的惊讶感到啼笑皆非。“我想知道你想什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当然。”乌映砻毫不犹豫地点头,唇角甚至勾起笑容。“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没半点好奇心。”

赵爰笑了。“那是因为我不晓得可不可以问,而非不想知晓。”是他将乌映砻想得太严肃了吗?他以为身为一个战俘该是没有问问题的权利的。

差点为他难得的开怀笑颜给窒了呼吸,乌映砻停顿了一下才深深吸口气舒缓胸口压力。

“没什么不可以问的,我可没让你当哑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一边说着上边仔细确定在手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上了药。

赵爰这才发现手上所上的药换了,半透明带着淡绿色的药涂起来凉凉的,闻起来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我只想明白你让我当你的贴身侍仆究竟该做些什么?你对我还恨不恨?”

“你在乎?”乌映砻手边的动作停止,心底有一个角落因此震动。

“我当然在乎,既然还活着,就该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我不想恍恍惚惚过日子……”

语句结束在乌映砻带笑戏谑的眸子里。

“你不想恍恍惚惚的过日子?”他还以为他以失神为乐呢!

明白他的调侃,赵爰双颊升起两朵红云。“别故意将话说歪了,你懂我的意思。”

乌映砻又发现了他另一个不曾见过的神情,忍不住细细审视端详,舍不得漏看那么一分。

“你……”赵爰开始觉得这人很难沟通。“可不可以别再看了?”他脸上又没长花。

低低的闷笑声自乌映砻喉间逸出。

“你真的想知道当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想知道我还恨不恨你?”

“我问了不是吗?”他为何会觉得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是问了……小心,才刚涂好药别沾染到其他地方。”乌映砻取出洁白的崭新布条为他缠上。“我不恨你。”

“为什么?”他还记得他一开始的恨意有多强烈。

“我不知道,现在我没法子回答你……至于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他想这次回牧场的行程绝对不会太过乏味。“这一路上我会告诉你,慢慢教你。”难得有这样美丽的战俘,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怎行。

赵爰抬首盯着他,狐疑地思量着他话里的意思。

“何况……”乌映砻的话还没说完,仍有下文:“何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我只说过我不恨你。”

赵爰的心急速的跳动了一下,乱了原本该有的节拍。

乌映砻勾起赵爰因连日病痛的折磨而变得尖削的下巴,拇指抚过他柔嫩的下唇。“我可没说过会就这么放过你。”他拉近薄唇与耳根之间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在赵爰颈边吹拂。“你可是我灭门仇人的儿子啊!亲爱的贴身仆人。”

离开别院回牧场的人群分批而行,不晓得是乌映砻刻意还是真的那么刚好,乌襄被安排在第一批回牧场的队伍中,而赵爰则必须跟着最后一队的乌映砻。

“怎么,你奢望乌襄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看出他眼里的思绪,提赵爰上马的乌映砻在确定他坐好之后,将他整个人用力带进怀中。

最近这几天,他越来越能抓住他的思绪,赵爰即使是毫无变化的表情,他也能约略猜出他的想法。不敢说是自己变得聪明、更加地了解他,而是赵爰越来越不懂得隐藏心思。在他有心无心的捉弄下,比起过去那个仿佛陶俑般空洞的赵爰,现在的他更像是个真正存在于世间的人。

赵爰垂眼,熟悉的臂膀紧锢着他的腰,生怕他逃跑似的。“仆人不该同主人共乘一匹马。”

“又想逃了。”他以为他不面对他的话题,不看他的眼睛,他就猜不出他的想法吗?他真要这么想就太天真了。

“没。”

乌映砻冷哼,故意扯紧缰绳惊动胯下坐骑,它毛躁地跃动起来。

赵爰为了不让自己跌下马,纤细的双手下意识的反抓住身边的壮臂。

那力道就连孩子都比他大,这直教乌映砻双眉紧拧。

“你就不会多用点力气吗?”赵爰是个男人,别教他看不起。

听出他话里的蔑视,赵爰脸色一僵。

多用点力?这要怪谁啊!若不是这双手已经被操劳得跟废了没什么两样,这话还需要他说吗?他没傻到故意摔下马,然后被马蹄给踏得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