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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栖凤(上)(10)

想着,温五略向温书吟欠了欠身,“温五见过侯爷。”

温书吟笑着,“不必客气,早听闻五兄剑艺超群,书吟早想领教。”

温五脸上仍是没有什么变化,他本就不多话,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位少主的底之前,他不会多说。“侯爷过奖,温五告退。”接着望了颜磊一眼随即退了下去。

颜磊似笑非笑的望着温书吟,“用轿子抬您不来,有正门也不走,原来侯爷喜欢翻墙回府。”

温书吟笑着走近颜磊,“我喜不喜欢翻墙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颜磊略抬起头对着温书吟微微的笑着,“如果侯爷精神还不错的话,相爷在书房等着呢。”

“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累了。”马上收了笑,伸了个懒腰又凑向颜磊耳边,“二十年没回来,房间在哪都搞不清楚了,你要不要带个路,顺便叙叙旧如何?”

颜磊只侧着头向着温七吩咐着。“带侯爷回房。”

“是,侯爷这里走。”温七答着便领着温书吟朝东院走去,温书吟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的跟着走了。

几乎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颜磊转身朝书房去,边吩咐着身后的守卫,“栓上大门。”

守卫迟疑了一下开口,“先生,总管还没有回来。”

颜磊头也没回的走着,“不要紧,总管比你们侯爷还会翻墙。”

守卫愣了一下,虽然不太了解,还是照颜磊的话栓上了大门。

直到深夜,城内一片寂静,月光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慕容云飞沿着偌大的城墙缓缓的走着,直走至后门才伸手一堆,愣了下才撇撇嘴角,不满地扯了扯紧缠住右手臂的染血布条,踪身一跃闪进了硕大的府邸。

落地无声,四周一片寂静。慕容云飞拧眉向前走了几步,还有数步远的守卫才突然大喝一声的转过身来。

“什么人!”

慕容云飞扬起了手制止他出声。

“……总管,您回来了。”守卫行了礼,抬起头时撇见他手臂上的血红。

“啊,您受伤了……”

“别嚷!只是小伤。”慕容云飞轻斥了几声。“你的警觉性太低了,多留点神。”

“是,”待守卫应了声后便扬了扬手,示意他离去。

静静的回房,刻意隐了声息的开了房门,回首望了眼,确认距离不远的两间厢房都没了烛火,才静静的合上门。

“该死……”拆掉手上染了血的布条,随手拉起衣角拭了拭血渍。

“居然伤在那种鸟角色手上,明天准被那小子笑死。”喃喃念着,一边找着金创药草草的上着药。

但其实心底很明白,是为了什么大意而受了伤的。慕容云飞停下了上药的动作,愣愣的想着。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不是,很想着他回来的吗?……

“你太大意了。”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慕容云飞连忙抓起桌上所有的血布和药往怀里一揣。

能这样近他身而不被他发现的人只有一个。

“师……师兄,还没睡。”强笑着的回身,望着那张清丽的容颜。

颜磊微蹙着眉头,偏头向着门外守卫开口。“打盆水来。”

也没说什么的坐了下来,径自拉起他的手臂观看着。拧了条手巾,细心地替慕容云飞理净伤口,再好好的上了药。

望着颜磊静静地替自己包扎时的神情,想着有多少次他这样受了伤回来,都是他这样静静的替自己疗伤。

以后,是不是就不同了呢……?

慕容云飞杂乱的想着,初入师门时就立了誓再也不畏惧任何事。却只有在他这个师兄面前,自己从来就不敢多吭一声。

或许,是不想吧……

“……师兄,很高兴吗?”慕容云飞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该高兴吗?”望也没望他一眼,颜磊只是专心的包扎着。

“……因为……他回来了……”刻意的转了视线,没有望向颜磊的脸。

“你不高兴吗?”听见颜磊的回答,慕容云飞愣了一下,望回他仍是没什么表情的脸。

“当年他走,嚷的最大声的也是你,七年前一句话也没留就离京找他的也是你,整年念着他没回来看我们的也是你,现在他回来了,你不该是最高兴的人吗?”颜磊这才抬头望着他,清亮的眼神总能看穿一切。

“呃……我……我很高兴呀……”慕容云飞移开了视线,开口的语气却有些不甘不愿。

“那不就好了。”微扬了些角度的唇,看似微笑。

果然是很高兴吧……

闭上嘴没有再说话,看着他的师兄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制止。“师兄,我来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颜磊望着他不悦的神情,想着他这个师弟自小就不曾掩饰过情绪,总是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一望便知。

“情绪影响你的判断力。”颜磊开口。

慕容云飞愣了下,不晓得如何回答。只好呐呐的回着。“……我知道……”

“小心点,别再让我看见你受伤了。”说完,颜磊像来时一般,安静地回身出门。

用力地叹了口气,慕容云飞把自己重摔在床上,“你真知道什么情绪影响我的判断力就好了……”

慕容云飞喃喃地念着,一整晚只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双手枕着头,温书吟舒适的躺在床上,享受着丝被凉滑的感觉,像拥着一个美人。

他躺着,可是他没有闭上眼。

因为他想睡,所以他不能闭起眼睛,他只好不断思考着。

已经很久没有想睡的感觉了。有多久没能入睡,仔细一想大概从五岁起吧。那一天,是一辈子记在心上的痛,让他夜不成眠。

起初是怕。

因为怕,所以不敢睡,不敢合上眼。

再来是怒,所以不愿睡,也不肯睡。

最终是惯了,所以不想睡,也不能睡了。

二十多年来,几千个夜里,自己只是这样闭着眼,屏住气息的,听鸟、听虫、听雨、听风。

也很久没有想睡的感觉,直到他望见那个人为止,他一见那个人,他就想睡,用力克制着,才没在人前打着哈欠。

他不解。那个人的确美,的确柔,或许的确让自己心动。

但为什么他看了他就想睡?

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想睡。

但这个念头比他起了非分之想还让他心惊,他也许可以要了那个人,但他却不能睡在他身边。

因为他不能睡。在他做完他该做的事之前,他不能睡。

绝对不能。

远远的,除了鸟鸣声外,还有女子们细细的谈笑声,他还是没有闭上眼睛。

一整个晚上,他几乎想过了他的一生。每一件发生过的事,每一个他记在心上的人,还有,他这一次回京的目的。

只要再过二个月,他就能去做他真正想做,也是真正该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