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退婚后咸鱼美人拿了反派剧本(471)

谢珏知道他去找方大帅,宁州将军们大肆庆祝后,谢珏陪着他们多喝了几杯,出来后一直找方楚宁。周不言说方楚宁和大帅不欢而散,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也不许他跟着,周不言没跟着方楚宁去宁州,直接从中州过来,一直都跟在方楚宁身边,方楚宁还极少不允许他伴随左右。

主战场在北城门,方楚宁一人骑马到南城门来,谢珏找他还费了一番功夫。他在城墙下就看到方楚宁坐在墙头,一人独酌,形只影单,他只顾着高兴,忘了方楚宁的痛,他在大帅那边定然又碰壁了。

正在战时,所有的将军都是一身铠甲,方楚宁也不例外,酒液浸湿了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容颜清冷,没有一点温度。连挑眉看来时都带着一股月光的凉意,谢珏心里微疼,静默地站在他身边。

“知许上京,是我安排的,并不是为了夺权,只是事出有因,纯粹是因为私事,我也不知道他会夺位成功。”谢珏情不自禁地和方楚宁解释,他并不想方楚宁误会,他一边增援江南一边却瞒着他们,夺取京都,谢珣称帝的确很意外。

“无所谓。”方楚宁声音微涩,他手里的酒壶微微一抬,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听风,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珏并不想听到方楚宁这一声得偿所愿,也知道方楚宁并非真心,方楚宁眼底的疏冷让他有些无措。

“阿宁……”

方楚宁并不回应这一声呼唤,只是仰头喝了酒,酒后看月色,透出一股心如死灰的平静来,谢珏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心尖如被蜂虫蛰了一下。

谢珏转身下城墙,走到一半时坐在台阶上,并未远离,谢珣称帝一事一家欢乐一家愁,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在方楚宁的心上插刀。尽管方楚宁什么都不曾做过,他和方大帅本就薄弱的父子情也会因为这件事变得更加僵硬和难堪。

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宽慰方楚宁,反而显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化解他们的矛盾。

如今,这矛盾明显也影响到他和方楚宁的关系,谢珏对此束手无策。

谢珏也不知坐了多久,听到酒壶落地碎裂的声音,谢珏慌忙起身又上了城墙,即便是海量,也怕在愁闷时酗酒,城楼那么高,谢珏也怕出意外。他上了城墙就看到方楚宁摇摇晃晃地站在城墙上,而地上是碎裂的酒壶,他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夜鹰,下一秒就要随着夜色飞腾,或坠落。

谢珏心口狠狠一跳,“阿宁,下来!”

第562章 难平

方楚宁茫然回头,双眸失焦,是酒醉后的呆滞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城墙那么高,稍有不慎跌落下去就会粉身碎骨,就算他是勇猛无敌的大将军也抵不过。

谢珏的声音微微发颤,“阿宁,下来!”

方楚宁虽是喝醉了,也知道眼前人是谁,朝他痴痴一笑,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见到自己心上人似的,愉悦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朝谢珏的方向张开双手,谢珏大步上前接住他。

方楚宁抱住了他,谢珏单腿往后一站,抵住方楚宁的惯性冲击,双手圈着他,把穿着铠甲的男子抱在怀里。

“听风,我好难过啊。”

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急着寻求抚慰,谢珏从小到大都没听到方楚宁用这样委屈的语气与他撒过娇。就算是有心演戏,也没不曾这样委屈过,谢珏听着也很难过,只是轻轻地抚着他的背脊。

“没事。”谢珏温柔地说,“睡一觉就好了。”

城墙上不远处还有守军,都好奇地撇了过来,其实他们看了许久,觉得好奇,又不敢看,如今见他们抱在一起。这批守军是兰州的士兵,没有宁州铁骑那么习以为常,谢珏并不愿意旁人见到方楚宁这副模样,半抱半搂着带他下了城墙。

城墙东边的内城河边,谢珏扶着他坐在石阶上,方楚宁有些头晕地靠着他,谢珏并不多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按着他的头侧穴道,尽量让他舒坦些。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父帅对我不假于色,侯爷曾说父帅对我严厉,是希望我成才。我年纪轻轻在宁州铁骑有了立足之地,数次立下战功,不曾得过他一句夸奖,我究竟要怎样成才,才对得起他的严厉?是要马革裹尸才能证明我的忠孝吗?”方楚宁伤心至极。

这种言论,谢珏只是听着就觉得诛心。

将军都迷信,听不得这样的言语。

“阿宁,你没有做错什么,从来都没有。”谢珏轻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战无不胜,忠勇无双的将军。”

他知道,他无法抚平方楚宁心中的意难平,若大帅和方楚宁真是一对恨极了彼此的父子也就罢了,谢珏知道,方楚宁屡次顶撞大帅,叛逆张狂,无非是被大帅气到极点口不择言,他在旁人面前总是知礼数,懂进退的,唯独对大帅,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叛逆儿子。他从小到大都想得到大帅的认可和嘉许,哪怕他打死也不肯承认。

当年大帅曾提过一嘴等他北蛮战事平息,让他来守江南,没有正式的调令,只是书信里提了一嘴,方楚宁就开心数月,在他看来,大帅让他去守江南,继承衣钵,就是认可了他。

所以当年凯旋回京,方楚宁兴致勃勃地和他说一起守江南,他也没扫过他的兴。

晚风吹散了酒气,方楚宁已有些酒醒,本就醉得不深,只是不愿从温柔乡中醒来,他知道谢珏没骗他。

他在谢珏眼里,就是很好,比谁都好!

第563章 父子

“我偶尔会怀疑,我根本不是父帅的儿子。”方楚宁抬头望月,自嘲轻笑说,语气有些伤感。

“你喝酒,喝糊涂了吧?”谢珏蹙眉。

“没糊涂,在我很小的时候,父帅其实很少回家,逢年过节都见不到他。我被母亲养在锦绣窝里,娇生惯养,受尽宠爱。对父帅很陌生,感觉侯爷都比他亲切。我四岁那年知道他要回来过年,特别高兴,因为我四岁前,父帅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害怕,很奇怪吧,一个孩子会害怕自己的父亲。他看我的眼神……我至今都能想起来,很陌生,也很凶,我躲在母亲身后,连一声父亲都不敢叫。我不喜欢他,从第一面开始就不喜欢。幼时第一次被他丢进狼群时,我遍体鳞伤地问母亲,我是不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哪有父亲会那么狠心,把自己幼小的孩子丢进狼群。可母亲说,是她的错,把帅府唯一公子养得太过娇气,父帅是希望我日后能继承他的衣钵,振兴方家军。小孩子嘛,很好骗的,就算不喜欢他,旁人提起自己武威的大帅父亲也会觉得骄傲,虚荣,希望将来能成为他一样的英雄。所以我咬紧牙关,逼自己去适应他,不管他怎么严厉,我都当他是望子成龙。可是……”

方楚宁眼眶泛红,“听风,我不可能永远是孩子,不可能永远天真无知,不可能永远都看不懂他……他的冷漠和疏远。等我八九岁时也渐渐懂了,我不是他期待中的儿子,我在国子监年年第一,他不会为我骄傲,我在战场屡立战功,得不到他一句夸奖。就算我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他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我努力忽略他的影响,告诉自己,我有母亲,有妹妹,有听风,我不在乎他的看法。我一直都这么欺骗自己,为什么不能继续骗下去?为什么要追问?为什么……我们会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