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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41)

“你想做什么啊贺平秋?”

“一边说想杀死我,一边又去替我跟父母跟朋友和解?”

“你凭什么觉得七年之后我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就你有感情,就你会恨!?”

“我恨死你了!贺平秋。”喻晗抬头,流着泪咬牙切齿, “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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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52个红包。

第1章 第五封信

“咚咚咚!!”

喻晗被吵得头疼。

他浑身无力,四肢好像丧失了知觉,等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一群人朝自己走来,有人将他扶到了沙发上,倾听他的心跳,脉搏,呼吸。

好像隔着一层薄膜,喻晗隐约听到人说: “听得见吗?先松开。”

松开什么?

直到有人试图抠开他的手指,他才看到自己正抱着一根小腿假肢,眼前的人影,耳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是警察撬开了他家门锁,同时来的还有救护车。

“我没事……”

“你爸妈打你电话打不通,报警了!”

喻晗瞬间清醒,拨开医护人员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拿起贺平秋的手机给谭芬打了个电话。

那边秒接: “喂?”

喻晗: “喂,妈——”

“你吓死我了!”谭芬听起来都急哭了, “你怎么回事啊,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是要急死我跟你爸?”

喻晗心口一疼: “妈,我没事。就是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身后跟来的医护人员看着他脸色苍白,脚步轻浮的样子,不置可否。但也知道年轻人在外不想让父母担心,便没拆台。

“警察到了吗?你把手机给民警,我问问。”

喻晗无奈地将手机交给警察,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民警也很配合,对电话那头说: “没事的,人好着呢,看起来刚睡醒,诶,您别担心,要有事我再给您打电话……好的好的。”

等谭芬那边挂断电话,警察交还手机问: “真没事?”

喻晗点头: “真没事,就是睡着了。”

“谁这个天躺在客厅地毯上睡觉?”医护人员不听他鬼扯, “说说吧,昨晚怎么了?酒喝多了?”

喻晗知道很难解释。

因为客厅真的太乱了,到处都是酒精味,地上酒水混合着香灰,碎玻璃片随处可见,更别说还有一个被摔坏的黑白遗照。

“我……”喻晗整理着语言, “我不知道……昨晚心情不太好,然后觉得胃痛,后面就不记得了。”

医生说: “可能是疼晕过去,轻度休克了。”

检查一番后,确认喻晗生命体征平稳,救护车才准备撤离: “确定不跟我们去医院?”

喻晗摇摇头: “麻烦你们了。”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民警却没轻易离开: “你这虽然没出大事但也不是小事了,走路都走不稳当,找个朋友来陪你吧。”

喻晗找了个借口: “我手机坏了,不记得他们的号码。”

民警说: “这是你爱人的手机吧?找个你们的共同好友来也行啊。”

喻晗一怔: “……我们没什么共同好友。”

民警气乐了: “来来,你朋友的名字总知道吧?我查查。”

喻晗只好报了廖多的名字,但还好廖多现在没工作,不至于太打扰。

民警很快查到廖多的号码,让人赶紧过来,还瞬间让廖多给喻晗带份早餐。

“你可别把胃疼当小事,有时间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好的。”

喻晗应付着,却没打算去。

他上次体检才过半年,身体好得很,而真正身体不好的人却不肯好好检查。

年长的民警语重心长道: “失去爱人确实很痛苦,但人还是得向前看。你还年轻,还可以去替他看看他没看过的世界,他在下面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

喻晗微怔,不明白民警怎么跟自己说这么多,又怎么知道客厅香台供奉的人是什么身份?

直到他应付完民警,将人送到玄关口关上门后,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叹息声。

“师父,这是不是你上次说自杀的那家?”

“是啊。”老民警道, “里面这个是跟自杀的那个是一对,大早上醒来发现找不到人,最后在次卧浴缸里发现的,一浴缸的水被染得通红,尸体的皮都泡褶了。”

“那估计得留下心理阴影。”

“可不是吗。当时报警的是救护车司机,我到的时候,里面这个还抱着他对象的尸体不放,木讷得很,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丢了魂儿似的。好不容易把人叫回神了,他不哭也不闹,就问急救员‘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他’?”

门外,电梯叮得一声,两个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可尸斑都出来了,怎么救吗……”

喻晗静静突然呕了一声,他冲进最近的厨房,扒着洗菜池吐得天昏地暗。

等缓过来一看,池子里除了酸臭的黄水什么都没有。

喻晗艰难地漱了口水。

他并不记得贺平秋死的那天早上的具体情形,只知道贺平秋在浴缸里割腕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回忆不起来,他甚至都不认识刚刚那个老民警。

他不记得见过对方。

也许见过吧。

“砰砰砰!!”

廖多来得比喻晗想象得要快,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厅。

“有门铃的。”喻晗一边开门一边说。

“没手了!只能用脚踢。”

只见门口的廖多拎着三份早餐,身后还跟着抱了一束花的钱妙多: “好久不见啊喻哥。”

“直接进来吧,别换鞋了。”

钱妙多放下花,给了喻晗一个拥抱: “还好吗?”

喻晗呼吸微颤,一时说不出“好”这个字,他努力调整,不想展现太负面的情绪,但刚起一个音就听到廖多在一旁嚷嚷。

“看这情况也知道不好啊!”廖多捏着鼻子, “你丫这是准备用自己酿酒吗?”

“……酿了给你喝,为当年道歉。”

“别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了。”钱妙多大手一挥, “喻哥去洗漱,咱俩把这客厅收收。”

喻晗试图制止: “别弄了,我后面慢慢搞,地上很多玻璃渣,别伤着自己。”

两人没一个理他,廖多说: “赶紧去洗澡,你搁我老婆面前穿这样合适吗?”

钱妙多随口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喻哥现在喜欢男的。”

喻晗: “……”

这两人态度语气都很熟稔,好像这些年从未断交过,他们的友谊仍然像从前一样牢固。

喻晗想笑一笑,可嘴角扬得有点困难。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脱力地滑倒在门边。

他缓缓抬手,蒙住脸,很久之后,大概是吸完一支烟那么久,才勉强撑起身体站起来。

可前方的浴缸好像装满了水,里面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方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庞。

鲜红的水慢慢溢出,流到了喻晗脚边。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禁锢了他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透明的液体从两颊滚落,源源不断,烫红了路过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