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丹青在心中暗笑,果然这夏缨绯要请她来只不过是想羞辱她,她今日有正事要做,便也没想与之撕破脸,恭恭敬敬地接过茶盏,提起水壶为其沏了杯滚烫的茶水,“淑妃娘娘请用。”
夏缨绯冷冷瞅了眼姚丹青,眼底却不见得意之色,只是垂首凝望着这杯茶,微微有些出神。
“菡昭仪如今的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当初才出长春宫那会儿,菡昭仪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幸得这段日子休养的好,脸色红润,美艳动人。”律妙菱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冷凝。
“庄妃娘娘过奖。”姚丹青含笑回应,指尖微微摩擦了一下指甲中所藏的粉末,心中却想着再找一个机会。
一直不曾开口的裴瑾却在此时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每回瞧见菡昭仪,本宫便想起自己的大嫂,你与她真是像极了。”
姚丹青这才将目光对上裴瑾那双柔美的脸庞,心中微微一颤,犹记起昔日与裴瑾的种种。
这样一个善良惹人怜惜的女子,因家族的重担与相爱之人咫尺天涯,终日被这四方宫墙锁住,本就是一生中最悲哀的事。
如今她却要为了一己之私而陷害裴瑾,给她那样一个重重的打击。
这样的她,与裴晟、与轩辕弘韬又有何区别呢?
“只可惜,虽然像极了她,却终究不是她。”裴瑾一声感慨,眼眶中落寞无限。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终究不是她。”姚丹青的话语中隐约有几分自嘲之意。
此时的夏缨绯却未说话,只是端起面前茶水,置于唇边吹了吹热气,轻吮了几口茶,这才放下,冷不丁开口道:“那姚丹青又有什么好?当年不过是被律文灏所弃的侧室,大将军却如获至宝般将她娶回去供着,殊不知这天下百姓都将他当个笑话看待。”
裴瑾听夏缨绯这样一番话,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冷声斥道:“大哥从来不曾介怀过天下人怎样看,大哥对大嫂的感情,比起这后宫的帝王之爱,恰恰是世间最弥足珍贵的,淑妃你是羡慕不来的。”
夏缨绯却嗤鼻笑道:“拥有这弥足珍贵的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年纪轻轻就落得白骨黄土的下场?”
裴瑾却道:“淑妃说的好,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谁又能躲过化作白骨黄土的宿命?”
这一番话,却让姚丹青彻底怔住,心中五味参杂,满心的不忍与酸涩涌上心头,好似忘却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
夏缨绯正待开口,脸色却忽然煞白一片,额间冷汗顷刻间涌现,痛苦地呻吟出声。
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片大惊,菱纱即刻上前扶住瘫软的夏缨绯,呼喊道:“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夏缨绯的手死死地捂着小腹,咬着唇,低声道:“孩子……”
菱纱这才朝她捂着的小腹望去,深知不妙,大声喊道:“快宣御医!”
第117章 谁是凶手
白露宫内乱作一团,进出的宫人面色慌张,干净的热水进去,沾染着鲜血的水出来,轩辕璟闻讯匆匆赶来,眼中满是盛怒,凌厉的目光望向裴瑾,“究竟怎么一回事?”
裴瑾面色也流露出一抹哀色,低声禀道:“方才臣妾与淑妃、庄妃、菡昭仪于御花园赏花,也不知怎的她就……”
听裴瑾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轩辕璟瞳孔一张,冷声问:“她的情况如何?”
“御医说,淑妃她是误服了藏红花导致小产,如今稳婆正在里头为淑妃引产。”裴瑾想起方才夏缨绯下身染红鲜血的模样,至今触目惊心。
“藏红花?”轩辕璟满脸厉色,震怒之余忽而对上姚丹青的目光,心下微冷。
裴瑾道:“臣妾已命人彻查此事,必定会找出真凶。”
半晌,宫人才出来告知夏缨绯已渡过危险,只是孩子彻底没了。
轩辕璟迫不及待地步入寝宫,姚丹青与律妙菱对望一眼,亦尾随而入。
此时的夏缨绯面色惨白,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目光呆滞,神色戚戚。
“缨绯!”轩辕璟一声呼唤,夏缨绯猛然回神,顷刻间放声恸哭,泪水涟涟地唤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
轩辕璟上前,将那挣扎着要起身的夏缨绯扶住,拥入怀中,“放心,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夏缨绯的手狠狠揪着他襟前龙袍,“皇上一定要找出真凶,为臣妾那苦命的孩子报仇!”
轩辕璟重重地点头,也就在此时,李云带着李御医匆匆进了寝宫,禀报道:“皇上,淑妃娘娘小产的因由找到了。”
“说!”轩辕璟将目光投递至御医身上。
“禀报皇上,微臣在烟波停内找到淑妃娘娘饮过的茶盏,发觉里头混有藏红花的味道,恰恰是这味藏红花,造成了淑妃娘娘的滑胎。”李御医如实禀报。
“是你!”夏缨绯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寂静地寝宫,她直指姚丹青:“本宫喝的那杯茶,是你亲手沏的!”
姚丹青闻言,眼底闪过凌厉,可脸上一副受了冤枉的神情,伏跪在轩辕璟身侧,低声道:“皇上,臣妾没有。”
“不是你是谁!唯有你才有机会下手!”夏缨绯一副认定了是姚丹青下手的模样,恨不得要将她剥皮抽筋的模样。
“臣妾若要害淑妃,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此事,派个替死鬼偷偷下药不是稳妥吗?”姚丹青的辩驳温和平缓,却透着异常冷静的锐利。
“你休要狡辩,你就是妒忌本宫若是诞下皇子,会夺走了你的宠爱!”
律妙菱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说道:“如今菡昭仪宠爱正盛,没理由陷害淑妃,引火烧身,此事必有猫腻,还望皇上彻查清楚再行定罪。”
夏缨绯却不依不饶,“皇上!证据确凿,您难道不为臣妾做主吗?”
轩辕璟却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一杯茶并不能算是铁证,还需细查。但朕承诺,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夏缨绯委屈的恸哭,无力地瘫软在轩辕璟怀中,终是不言不语。
“藏红花此物需由太医院开方,才能去药房领用,皇上可查近期有哪些宫中领了藏红花,便可细查。”姚丹青缓缓开口,说的条理分明。
轩辕璟深觉在理,便命人即刻去查太医院记录,却被李御医制止道:“不用查了,近期唯有丹青阁领过此物。其婢女揽月说是菡昭仪气血不足,月事紊乱,用来调理身子的。”
“澹青菡,你还有何话可说!”夏缨绯再次质问道。
姚丹青对夏缨绯的怒意置若罔闻,回首盯着揽月,“揽月,可有此事?”
一直陪伴在姚丹青身侧的揽月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惊恐,浑身颤抖道:“皇上,一切皆是昭仪娘娘指使,奴婢只是奉令去取的。若奴婢知道昭仪娘娘是用这来谋害淑妃娘娘的孩子,奴婢万万不敢去取。”
“揽月,你真是令本宫失望。”姚丹青轻轻一声叹息,“不论皇上信不信,臣妾对淑妃的孩子没有半分邪念,一切皆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