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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有尽头/翻译界(8)

颜瑶感觉到他指腹的力量,在他反复的揉搓下,活络油的火辣气息从伤口四周,一直钻入她的心里。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她只觉得自己狂乱跳动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暗暗平复了紧张的情绪,“没有。我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她有些奇怪他为何会这样问。她想问问他为何这样问,问出口的却是另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活络油这些东西?”

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把活络油的盖子盖好,递给她,“平常在外面走得多,有时候会用到。你回去再多揉几次,把淤血散开。”最后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回去吧。”

说完,转身径自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雾水的颜瑶,呆呆伫立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良久,颜瑶双手紧紧握着活络油瓶,慢慢走回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你在找谁?聪明的你们,知道吗?

☆、初夜知识

窗外,一眼便能望见那片如茵的绿草地。

春风拂过,青草齐齐倒向一边,一条挨着一条,像是明净的湖面,被风吹过,泛起层层皱纹。

这是整个校园内最大的一块空地。平常总是热闹非凡,此时正值上课时间,显得很空旷。

颜瑶靠在窗前,收回视线,翻看着手机中的信息。

“昨晚我托一只蚊子去找你,让它告诉你我很想你,并请它替我亲亲你,因为我现在无法接近你,希望你能把它好好收进蚊帐里。它会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她极力说服自己,这就是一条恶作剧的搞笑短信,和他这两个星期以来发的其他搞笑信息没有任何区别。但她却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不去做任何遐想。

讲座第二天,她特意去找了陈星学姐,有意无意地探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留德博士,精通四门外语,据说他和学院里的英语系主任杨主任曾是北外的校友,这次讲座也是杨主任邀请他来的,但原本已经拒绝了,却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是因为来找她,顺便来学院讲座,还是来学院讲座,顺便来找她?

颜瑶被这些问题搅得心神不宁。收到这条暧昧的短信之后,她更是坐立不安了。

“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你看得再久,草地上也只是长草,长不出你的‘教授大叔’来。”舒铭已经回来一个星期,听她讲了火车上的这一遇见之后,兴致高涨,竟然比她还兴奋。

颜瑶转身,舒铭已经整好了行礼,手中端着一杯热咖啡,神态悠闲地看着她。

“目测你已经被丘比特认定为本年度最佳打击目标了。也恭喜你有望在大学毕业之前结束二十几年的处女生涯……”

颜瑶随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一个抱枕,向她砸去。舒铭转动椅子,轻松躲过。

宿舍里总共四个人,舒铭跟她同系不同班,但两人关系却最好。大四最后一个学期,除了毕业论文,已经没什么课,大部分学生都出去找工作,或者去实习什么的。舒铭回来与毕业论文指导老师讨论初稿,今天便又打算回实习单位去了。

“你的论文怎么样了?”颜瑶没有接她的话。

“引用下咱们国宝级的大师季羡林老人家的原话,‘论无可论,东凑西凑,七抄八抄,终于抄完了,手痛……’应该没问题吧。喂,你别叉开话题,我苦口婆心给你讲了几天几夜,你听进去了没有?”

颜瑶“嘿嘿”了两声,算做回答。想起这几天舒铭对她进行狂轰乱炸式的教育,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讲的每一个困惑,舒铭都能引到乐观而浪漫的想象中来:

火车上留诗与手机号,一场最浪漫的邂逅的开始;

为了再见面,借故来学院讲座,开启执着的追求;

你有兄弟姐妹吗?舒铭说是他已经上升到对颜瑶家人的亲切关怀;

有关蚊子的信息,被她解读为最有创意的表白。

……

颜瑶问她要不要去当面问问他。她竟然马上以过来人的视角,给她讲述初夜注意事项、如何缓解疼痛、怎样避孕等性知识教育。连穿什么内衣这些细节都不落下……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在舒铭的精彩绝伦的讲述下,她听得心惊胆颤,偶尔也有那么点火烧火燎的感觉。

“爱情是人类亘古以来最美好的一种情谊,当你遇见了爱情,不要让她从你身边溜走,一定要牢牢抓住。作为一个被西方文化浸淫多年的外语系女生,更应该敞开胸怀,大胆地去拥抱爱情……”

舒铭除了从生理上着手,也不忘心理上的疏导,颜瑶也第一次发现,她这么富有诗意,这么富有哲思。

“舒铭,我现在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挺适合形容你这样一个伪文青的。”颜瑶走到她身边,笑道。

舒铭了喝一口咖啡,点点头,“是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在我看似浪荡的外表下,裹着一颗纯洁的心。自从白衣渣男劈腿后,我发现我还是适合走纯情路线。”舒铭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所有的夸赞,自己再添油加醋一番。

大二的时候,舒铭喜欢上医学院的一个英俊男生,每天去上他的课,学校图书馆、食堂、操场、游泳池……凡是这个男生会出现的地方,她都能制造出“偶遇”来。凭着她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把男生追到了手。

结果,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她的“白衣男神”很快又被新一届的一个学妹追走。

从此,舒铭断然决定,此生不再主动去追男人。一定要端着姿态做好一个高冷女神,等着男人跪倒在她石榴裙上。于是,她感情的空档期一直持续了已经差不多两年。

看这她毫不谦虚的样子,颜瑶突然想起火车上那个穿米色毛衣的人,一路上,他也总是妙语连珠,搞笑不断,想起他把座位让给了她。而她好像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对他说。

有些际遇,只是在一念之间,就这样擦肩而过。

她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去杭州。

刚好旅行社有一个新西兰来的团,要去杭州。吕娟跟她提到过,原来负责的全职导游突然离职了,她们旅行社并不大,只有一个国际导游,她离职以后,公司里就只剩下她这个兼职翻译懂英语了。

当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舒铭立刻起身,放下手中的宽口瓷杯,“走,我陪你买票去!顺便你帮我拿下行礼,把我送到车站。”

果然是中国好姐妹!

***

“我明天去杭州。”

姚晖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花园里陪着他爷爷晒太阳,旁边是他叔。这次,他紧紧地捧着手机,没有让手机掉下去。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若即若离,却挠得他心痒难耐。

除了第一天发短信回得勤快,第二天竟然一天不回短信。他一气之下,把手机直接扔出了窗外。幸好,没有砸到正在花园里护理花草的章姨,她还及时把手机给他送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