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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后台比较硬(44)+番外

林家父母离婚两年,而她爸爸跟别人的儿子四岁。

烈日下,于林俏而言,这是活这么大以来生活给予的最大的讽刺。

“哦,四岁了啊。”林俏若有所思地重复,语调拉得很长。

对面的男人一下就慌了:“俏俏……爸爸、爸爸之前是有苦衷的……”

林俏看着男人明显发福了些的身形,收起神色,努力忍住烈日照在身上让人无处遁形的灼痛感。

眼眶里干涩酸痛,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忽然感觉身后的人有力的臂膀轻轻扶在了她的腰间,不带任何别的意味,只为让她安心。

不要怕。

林俏站直了些,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来玩,顺便看看。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男人抠着指尖,目光躲闪了一下,跟着扯着嘴角讪笑,有些不敢看林俏:“我挺好的。你和你妈——”

林俏猛地移开目光,有些嫌弃地皱眉,即刻开口打断他的话:“之前我发短信打电话,您都没回,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的身体颤了一下,跟着像是感到渴极了似的舔了舔下唇,心虚地看向一旁:“之前……手机在海滩边不小心弄丢了……这边又不好补办,就一直拖着……”

“嗯,这样啊。”

林俏搅紧手指,吸了吸鼻尖,很快抬头:“既然碰到了,顺便告诉您一下。我考上一中了,但是我妈和孔叔叔觉得还是B市附中比较好,而且离现在的家也近,我转学去那边了。

“海洋馆还有游乐园,我们全家一起去过了,很不错,倒是这个海滩,”林俏一口气说出来,带着赌气,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也就不过这样而已。”

戴着沙滩帽的女人缓缓靠了过来,隔着段距离。娇嗔地喊了声“老林”。

没等男人再说话,林俏抬手拂了下被风吹起沾到唇边的发丝,飞快地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俏俏……”

无视身后男人犹豫的呼唤,林俏转身走得飞快,郑朗宴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几乎撑起了她全部的重量。

他揽着她,任由林俏逃离般的走远,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直到林俏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猛地停在一个装饰用的大石堆之后。

林俏一直垂着头,身体一直在轻颤,她咬着牙,唇往下抿成一个悲伤的弧度。

郑朗宴停了一下,抬手去握林俏的手,却猛然摸到烈日下,少女的手一路冰凉到指尖。

心里的怒火陡然燃爆。

他凛着脸色,抬手拉着林俏走到旁边的阳伞下,又按着她坐在椅子上。

“林俏,在这里等我。”郑朗宴飞快地收回手站直,“我有东西落在那边了。”

林俏控制不住眼眶的酸涩,她忍了一下,没敢抬头,闷声问:“什么东西?”

回应她的是少年踩着沙滩匆匆走远的脚步声。

林易德在光下站了会儿,看着少女似乎长高了些的背影发愣。戴着沙滩帽的女人靠上来,问他刚刚在和谁说话。

林易德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去看腿边玩耍的男孩:“哦,没什么,两个问路的。”

话音刚落,身边忽地扫过来一阵风,男人刚抬头,下巴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狼狈地向后栽倒在沙滩上。

女人立刻急了,扑上来就要拉扯郑朗宴:“你谁啊?大庭广众怎么打人呢!你知不知道这边是哪里!”

郑朗宴浑身都是暴怒的气息。他胸膛起伏了一下,死死攥着拳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声音低沉阴冷:“这一拳,是替林俏打的。你做的肮脏事,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说完,抬眼瞪了一眼尖叫着撒泼的女人。

被他眼中的狠厉和不屑震到,女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撒了手。

郑朗宴缓缓弯腰,攥住小男孩的衣领,旁边的女人即刻恐惧地尖叫起来。

却只听到男人的声音低沉阴冷,犹如冬日的审判:“刚刚那个女孩,她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姐姐,不过你和你妈这辈子都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你记住了,因为你们不配。”

郑朗宴在回来的时候,林俏整个人坐在椅子上,阳伞下的她的身体显得纤瘦无比。

她微微伏着身,双手捂着脸,肩膀时不时抽动一下。

郑朗宴缓缓靠近,犹豫了下,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林俏一愣,很快胡乱的抬手抹着眼睛,边抹边用沙哑而含糊的哭腔辩解:“刚刚沙子进眼睛了……”

“嗯。”

林俏停了下问他:“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郑朗宴垂眸看着林俏,手轻轻揽着她,让她脑袋靠在自己的小腹处,低沉温柔的声音自喉咙里滚动而出:“嗯。”他的手在林俏脑后爱惜地一下下轻抚着,“找到了。”

林俏于是不再说话,抬手抓着郑朗宴的衣角,温热顺着眼眶滚落,洇湿薄薄的单衫,熨烫着少年的皮肤。

郑朗宴顺着看岛的另一侧,手一下一下地抚慰着她的脑后和后背:“林俏,其实刚刚我骗了你。”

林俏停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朦胧的视线去看他。

郑朗宴逆光垂着眸,眼中的光温柔了一瞬:“这岛,不是我家的。”

林俏一愣,郑朗宴弯着唇角,抬起拇指指尖,轻柔地拂走她眼角的泪滴:“不过岛上的游乐场和海洋馆真的是,要不要一起去?”

——

美国。

医院里。

陆久见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几乎是立刻,他抬手掏了出来,是个老式手机。

上面有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一张图片,拍了千林岛那片海的风景,后面跟了一条短信。

【再见。】

陆久见捏着手机许久未动,直到手开始有些颤抖。

身后病房里,女人沙哑的声音喊他。

陆久见应了一声,抓着手机的手停了一瞬,很快关了机,塞回了口袋里。

他背靠着医院的墙壁,眼眶止不住的酸涩。

那年夏天,独自去海滩,他捡到了这部手机。

有多幸运,那个时候那么恰好的遇见你。

——

千林岛的海滩边。

整个下午,从冲浪到海盗船,再到旋转木马和摩天轮,两个人玩了个尽兴,又去海洋馆看了海洋生物,各种鱼。

林俏眨着大眼睛,凑近玻璃看里面色彩斑斓的水母一跃而起,素净的脸庞在淡蓝色水和灯光的掩映下,白的近乎透明。

郑朗宴的目光一直紧紧追着林俏,假装玩手机的功夫,终究忍不住,对着林俏按下了拍摄键。

快门声响的时候,两个人均是一愣。

林俏指尖还扶在玻璃上,眨了眨大眼,看着郑朗宴。

郑少爷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抬手胡乱地指了指鱼缸里:“这粉色的水母还挺好看的。”

被他指着的蓝色水母慢悠悠的从两个人眼前游了过去。

林俏抿着唇,耳尖也有些泛红,缓缓移开目光,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