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剩下父女两个。当父亲的一下失妻又失子,伤心悲恸之余,学会了喝酒赌钱……等到女儿到年龄的时候,正好欠了一屁股赌债,就随便挑了一个人就给嫁了,就为了那么一笔聘礼。
那姑娘嫁的这个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到是会钻营,借着娶了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哪怕只是边缘人,也让他搭上了点关系,这才有了外放做官这一出。可惜这人天生就没有这运气,半道上就死了。
所以这个身份,算是三不靠,挺适合她。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虽然对这个身份满意,可卖户籍的这人就是个扣子,一旦被人知道,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一般买户籍的,就只能信他的职业道德。
当然啦,一般那买户籍的都低调做人,明知道是假的,谁还整天作天作地的。许愿自己也没这念头,她也算是活了多少辈子了,地府那边没准还想找出她,还有一个不知什么大能的存在也想盯着她,她是傻了才去作。
但这问题也是不得不弄清楚,卖户籍的把事情弄的这么清楚,要说这里面没事,她是不信的。
“也是巧了,这位新寡之后,租了我家的院子,虽说只租了半年时光……”这人既然敢做什么,胆大心细是必然的。一个小姑娘落在他眼里,那点底早早就扒光了。
说是小姑娘那是一点都不假,满人出嫁早,正经在旗的,十三岁就参加选秀,这姑娘初选就被涮下来了,之后直接就被嫁了。十四岁出的嫁,十五岁这一年就死了。
这户籍在这人手里二年了,到现在也不过才十七。
“这户籍您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出了这门,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再者……”那人将许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不知是不是小人看错了,您这面貌跟那位还真有三分像。这么几年了,说您就是那位,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许愿想了想,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瞧您说的,这事儿哪能人尽皆知。”那人嘿嘿一笑:“说句不中听的,那位再怎么也是满人,她死在我那院子里,我可是不敢叫旁人知道。对外只说是出去寻亲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卖户籍的这人是个汉人,明面上不说,可骨子里能满人还真没多少亲热。不亲自出手弄死,那都是大肚的。人死了,草草的埋了,哪里还敢让人知道?这人在自己家里再怎么不受重视,可要是汉人沾了这事,只怕就要一家子性命都搭进去。
理就是这么个理,许愿买这满人的户籍,图的也就是这个。
“一事不烦二主,您那院子这会儿可还空着?”
那人眼睛就是一亮:“可不就是巧,到底是死了人,那地儿我也不敢胡乱租出去,这几年一直空着呢。”
“那可巧了。我这出去一圈,没寻到亲,如今故地重游,还租您这老朋友的宅子,也不长住,就住一两个月。您觉得怎么样?好歹是熟人,也能互相照顾着。”
“可不就是,熟人也多三分方便。”
第二天,许愿就搬到这位叫郭槐的宅子里去了。
郭槐的这宅子比较偏,地方也不大。
熟人确实有熟人的好,许报将她带到宅子里,还顺便给她说了不少那位博尔济吉特·宝珠的事情。好歹在这里住了半年了,家底都给挖干净了,那姑娘的一些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不少。
许愿听着,也记着。不过女人出嫁就像第二次投胎,如今又隔了这么几年,有些就算是差了也没什么。当然啦,也是这姑娘没什么亲人,有的也未必还惦记她,没人来挖她的底,这些都不太要紧。她记着,只是以防万一。所谓天不遂人愿,谁又知道以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事情做在前面,总比到时抓瞎来得强。
为此,她住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打了三对耳洞。至于天足的问题,到是正好。
许愿住了下来,郭槐还特意跟邻居提了一嘴,“这就是前两年在这里住的那位夫人,当时不是去寻了亲么?没寻着亲,正准备回老家,刚好又路过这里……”
这么一来,事情就圆了过去。
至于那个孩子,许愿一开始没带过来。过了好几天,才让王张氏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搬过来。对外,两个孩子都是王张氏的,只当她生的是双胞胎。至于理由,也是随便一找。
虽说人人都爱八卦,可谁又在乎这里面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要听的就是热闹。
几天过去,人家对她们也就没了兴趣,转而聊起其他八卦来。
…………
许愿到这里一个月了,小孩子也一个月了。
满月酒肯定是不办的,都跟王张氏的孩子成双胞胎了,那生日什么的,自然也跟着王张氏的孩子走。
这会儿已经四月了,天一天比一天热,她开始考虑接下来去哪里的问题。
这个年代跟现代不同,在现代只要有钱,在哪里生活都自在。可这里不一样,这里处处都排外。乡下人也许纯朴,可你要到乡下定居试试?尤其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寡妇,想安安生生的,根本不可能。
而城里没那么纯朴不说,人的阶级也更加明显。最直观的一点,她想置产,好位置的宅院她是买不到的。不是出不起价,而是那样的宅子根本不会卖给你。田地也是一样的道理,好田买不到,差田……你要是侍弄好了,就能惹来别人的眼,有千百种法子给抢了去,讹了去。
封建社会,奴隶没人权,普通老百姓其实也是一样。手里但凡有点好东西,你要么捂住了,捂不住那就是招贼。
这些贼还个个都是有权有势,除非你想将这一切推翻,不然就只能顺应潮流。
可总要找个去处。
天高皇帝远的自在,是对于有实力,有势力的人说的。普通老百姓,在哪里都不自在。于其想着躲得远远的,受小人的压迫,到不如去皇城根下……那里当然同样并不自在,但应付同样多的麻烦,收获却比在别处要高。
心里有了打算,到是又开始琢磨起她买来的这个身份能带来的便利了。
她是不知道这个身份在京城时跟哪些人有什么瓜葛,但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又是大姓出身,肯定不可能只干干净净一个人。
最后就是这个郭槐了,她一来到这里就被算计了一回,自然再不敢轻易相信什么人。现在别说是这么个人,就算是个路边的乞丐,她也要一疑再疑。
毕竟,这是把柄。
“王嫂子,你跟大牛是什么关系?”许愿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突的问一边正逗着两个孩子的王张氏。
王张氏怔了一下,才尴尬带些怯懦的道:“大牛跟先夫是邻居。大牛家里只有一个寡母,家里生活不易,他现在这份工是先夫帮着找的。他还跟着先夫认了几天字……”
许愿点了点头,“我过些天要去京城,你可想过要不要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