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操没答，放下茶杯，徐徐地起了身。
李贡亦然，立马到了郭操身前，弯身为他抚平衣裳。
郭操平平淡淡地只一句话。
“司马一位，要半年后方可。”
言罢，抬步出了门去。
李贡于人身后，赶紧跟之上去，赔笑相送，不忘压低声音：
“人黄昏前便能到舅舅府上。”
郭操再一言没发，径直离开了去.....
第117章 ---番外
（张婉若vs郭操②）
张婉若不知倚靠在房门前站了多久, 丫鬟叩了门。
她回神，转过头去的第一句话便是：
“人可走了？”
丫鬟应声：“是，大人也走了。”
张婉若松了口气, 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倒宁愿是自己多心了。
接着好一会儿皆平静如常，良久她方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继续拿出了针线，给女儿缝起了衣裳。
然却也不知是怎么，一颗心平静一会儿后便又起涟漪, 脑中总能浮现适才在会客堂中那个陌生男人冷淡怕人的面孔, 和他看她的眼神。
那个眼神有些许观赏和玩弄的意味，张扬，肆无忌惮, 又随意。
她很不喜, 甚至惧怕。
反反复复, 回想起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又过了多久, 她突然有些头晕, 没来由地来了一股子困意。
张婉若放下针线，拖着身子收起了东西, 感觉脑子越来越沉, 人越来越乏, 仿若沾枕头便能睡着一般。
也果不其然, 前头放好了一切，她走向床榻, 脱了绣鞋, 刚躺下去, 不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她恍惚觉得耳边好像有人说话，离她很近，就在她身侧，但又清醒不过来，身子轻飘飘的。
良久之后又良久，她慢慢摇晃着头，嗓中发出微弱的声音，感觉意识很清晰，然就是醒不过来。
这般朦胧之中，耳边传来了细细的说话声，似是一直伺候她的丫鬟，但音色好像又不对。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人好似是“嗯”了一声，依旧，音色陌生，不像是李贡的。
张婉若感觉自己呼吸越发急促，口干舌燥，心口加速跳动，想醒过来，但越是着急苏醒，越是醒不过来，如同人在梦魇中一般。
正这时，她感到口中流入液体，有人用勺子喂她喝了水。几股暖流流入口中，润了嗓子，她突然觉得舒服了不少，但依旧没有什么力气，醒不过来，好似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许久许久视线皆只有一条朦朦胧胧的细缝。
隐约间她看到了喂她喝水的丫鬟，只是很难看清人的脸，继而恍惚也看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负手立在床边，同样，也看不清脸面。
她脑子混沌，隐约觉得什么不对，但思考不得，又说不上是什么不对。
这般又是良久，她再度沉沉地睡了过去。
彻底醒来是在晚上。
张婉若浑浑噩噩，但这一次终于真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视线第一所见是昏暗的周围与蝉翼般的纱帐。
她慢慢起身，秀眉微蹙，玉手扶住额头，轻吟一声，还是有些昏沉，以至于第一反应，都没瞧出自己已换了地方。
但只有须臾，转而，她便发觉了自己身上的被衾不对。
张婉若心一惊，当即清醒过来，脸色煞白，环膝后退，身子一连缩了两缩，瞳孔放大，也顾不上头痛，人顿时便傻了。
“啊....”
她更分明的一声娇呼，动静不小，自然引来了丫鬟。
“娘子....”
四个婢女一起奔来。
纱幔被拉开。
张婉若目光早已望将出去，神色慌乱，心口狂跳。
触目：屋中奢华，便是连烛盏都与她之前所住别院不同，更别提丫鬟，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
“你们...是谁？”
“这...这是哪？”
张婉若声音都是颤的。
她音色本就软糯，此时受了惊吓，显然更软，人也顷刻便泪眼婆娑了去。
丫鬟之一回道：“娘子莫怕...这里是将军在荆州的下榻之地，没有坏人...我们是日后伺候娘子的丫鬟...”
“什么...将军？”
张婉若蜷缩的身子更朝里缩了缩，声音明显带着哽咽，眼尾泛红，转瞬便有泪珠划落下来。
另一个解释道：“便是大将军，卫国公，国公大人...”
张婉若脑中“轰”地一声。
人瞬时心凉了个透，蓦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侵袭全身，在美目中转了两转的眼泪倏地划落，这一发不可收拾，眼泪疙瘩一颗接着一颗，簌簌下落，根本控制不住。
别说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之事，便是没有，她也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难了。
柔荑紧紧地抓着被衾，再接着，她一言没发，一句话未说得出来，只是不住地哭。
“娘子....”
两个丫鬟还要再哄，这时听得了旁屋的动静。
丫鬟齐齐唤声：“爷....”
其中一个立马转身出去。
到了门口急着禀明：
“爷，娘子醒了。”
郭操负手垂眸，冷淡地瞧了那丫鬟一眼，“嗯”了一声，抬步进了卧房。
低低的抽泣声传出，一墙之隔听不甚清，但进了屋子自然听清了。
床榻的纱幔已被拉开，美人缩在床头，低头哭泣，她一身白色睡衣，浑身上下除了雪白的脖颈、手腕与一双玉足以外哪也没露，但窈窕身段却隔着一层衣服也看得一清二楚，引人遐思，再瞧仍有着一股仙气之感。
见国公过来，床边的丫鬟皆弯身去了一旁。
张婉若正在低低地抽泣，听闻动静，颤着娇艳的唇瓣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朝着来人怯生生地望了一眼，下意识身子微微缩了一缩。
也仅此一眼，她就转回了视线，剥葱般的手被她捏的发白。
郭操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垂眸，面无表情，依然冷的很，这时也淡声开了口。
“怎么？”
张婉若听得他的声音都打怵，害怕的很，何况那声音不只是冷，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压迫之感。
没待她说什么，男人嗓中缓缓地发出一声沉沉地嗤笑。
张婉若抬头，二次与他对上了视线，果不其然，看得清楚。
他面露鄙夷，眼中尽是轻视之态。
张婉若从头到脚皆窘迫地烧了起来。
虽没言语，但她能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与小视的态度。
仿若在说：不就是个小妾嘛。
张婉若收回了视线。
听那男人这时也再度张了口。
他语声平淡，态度随意。
“李贡把你献给了本将，求个提拔。下午未时之事，申时就迫不及待，把你送了来。”
“本将不缺女人，你倒也不必在这哭哭啼啼，不必觉得多委屈。”
张婉若转了的视线又重新回了去，眼中噙泪，再度看向了人，态度自然也有虚虚地反抗意味。
她当然听明白了他的嘲弄与诛心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