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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83)

谷玲珑看见他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唐初五红着脸挠挠头,“我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项大哥那儿不用帮忙吗?”

唐初五伸出胳膊让谷玲珑搭手跳下来,“周大哥没叫我,咱俩一起过去看看吧。”

周轻重把项寻的头发梳顺又重新扎好。

项寻的胸口、肚子里还是刀绞一样地疼,四肢也冰冷得难受,可看周轻重围着自己忙来忙去,他脸上始终堆着笑,“唉……这多少天没洗澡了,又脏又臭有什么可收拾的。咳咳……你别忙了,就停这么一会儿……坐下歇歇吧。”

“嗯。”周轻重难得地露出个跟这正午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点点头坐到了他的身边。

项寻觉得浑身无力,脖子也挺不起来,闭上眼睛脑袋一歪靠到了周轻重的肩膀上。周轻重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了,一抹浓重的阴霾再次浮上眉间。不敢出声,在心里叹息一声,他也闭上眼睛靠在了树干上。

谷玲珑和唐初五走过来了。

虽然一起跑了十几天,可因为路上停车的次数少,时间又短,所以这是谷玲珑自那天上车以后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项寻和周轻重。

随着脚下越走越近,谷玲珑也逐渐看清楚了他们:很明显,这两个人都瘦了不少。周轻重眉头紧锁,脸更白了。项寻虽是笑着的,可那气色跟鬼差不了多少,眼睛和两腮都陷了下去,眼眶和嘴唇都是青的。气喘得又急又短,胸口起伏不定……

谷玲珑红了眼圈蹲到他们面前,“师叔……”

周轻重睁开眼睛,看着古玲珑打量了一下,“玲珑,路上辛苦吧?看你都瘦了。”

谷玲珑忍着眼泪摇摇头,“不辛苦。项大哥他……怎么样了?”

“没事,明天就能到龙安府了,他不会有事的。”周轻重又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唐初五,“这儿的水已经被我弄脏了。你拿上水囊带玲珑去上游装些水吧。”

唐初五和谷玲珑走了,周轻重把肩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的脑袋扶扶正,自己重新又闭上了眼睛。这一路上他都没露面,他们也没遇到什么阻碍,想来明天到了龙安府一定会有人能认出他来,不知能不能顺利地找到应万年。他得趁着现在的工夫养精蓄锐,以备明天有什么棘手的状况发生。

有什么刁难我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吧,只要寻儿能熬过这一关就行……周轻重心里想着,不知不觉握紧了项寻的手。

“你想什么呢?”唐初五装完了水见谷玲珑盯着远处的项寻和周轻重只是发愣。

“啊?”谷玲珑回过神儿,“什么?”

“你洗洗脸什么的吧,要我到一边去吗?”

“哦,不用。”

谷玲珑蹲到水边从她拿出来的一个小银瓶子里倒出些粉沫和着水洗了脸。洗完她又从一个小瓷罐里挖出了香膏涂在脸上。涂完香膏她看看周轻重和项寻还坐在原地没动,就又抓紧时间敷了层粉。

唐初五自小家贫,没念了几天书就去客栈酒楼当小杂役了,平日里看到了姑娘都不敢正眼瞧。对于谷玲珑来说这已经是迫不得已对付了事,可唐初五哪见过这瓶瓶罐罐的阵式,站在一旁不觉竟看傻了。

男装的头发好梳,谷玲珑随便拢了两把一转头看见半张着嘴正傻看自己的唐初五,“你……不用也洗把脸清爽一下?这些天坐车颠得头晕呢。”

“哦!”唐初五答应一声,赶紧冲到水边水鸭子似地扑腾了两下,结果不仅脸湿了,衣服也湿了大半。然后他撩起衣襟就要往脸上抹。

“唉!”谷玲珑一抬手把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跑了这么多天,你那衣服怕是比鞋底干净不了多少了。喏,用这个吧。”

唐初五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接过手绢在脸上轻轻沾了沾,再一抬脸想把手绢还给谷玲珑,却见她又在扭着脖子看周轻重和项寻。

“项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唐初五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安慰她的话了。

谷玲珑没有回应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朝那边望着。

“玲珑,你……很喜欢项大哥吧?”

这时谷玲珑看见周轻重扶着项寻站了起来。她转回头突然笑了,“你胡说什么呢?”

唐初五一紧张把谷玲珑的手绢攥成了一团,“不是……我就是觉得:像项大哥那样的人,一表人材、武功盖世,为人又豪爽正直。姑娘都会喜欢的吧。”

“你才认识他几天?你很了解他吗?”

“我……”

“好了。”谷玲珑站起身,“咱们该回去了。”

谷玲珑不再看他,抬脚往来路上走。唐初五知道自己鲁莽了,可说出的话又收不回,他只好勾着头一脸窘迫地默默跟上。

快到马车跟前了,谷玲珑一回头说:“我当项大哥是哥哥,亲哥哥一样。”

唐初五的脸又红了红,他紧走几步凑到谷玲珑跟前,“你……你的手绢弄脏了,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说完唐初五撒腿跑了,正好周轻重架着项寻,孟大成和伽陀牵着马也都走了过来。

东行中原 之廿

眼看进入龙安府的渡口近在咫尺了,周轻重在颠簸的车厢里最后一次给项寻输入内力。

一股股凉气进入到本就已经浑身发抖的项寻体内,他觉得冰冷的四肢彻底失去了知觉。等到周轻重收功,项寻支撑不住完全失去重心向后倒了过去。周轻重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汗,及时伸手接住了项寻。

项寻知道自己是倒在了周轻重的怀里,他无力睁开眼睛,咬着牙挤出一句:“轻重……我好冷……”

周轻重收紧手臂,把折腾掉了不少份量、但依然沉重的身体紧紧搂住轻声说:“嗯,我这样抱着你就不冷了。再忍一忍,啊。”

虽然周轻重贴在项寻额角上的嘴唇和他说话喷出的气息都是凉的,可项寻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项寻把抵在周轻重脸旁的脑袋又朝他蹭了蹭,“嗯……果然……暖和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项寻的上下两排牙齿分明还在磕架。周轻重心头一紧鼻子一酸,差点没心疼地流出眼泪来:莫说是他刚运完了功怀里肯定是凉的,就算是身上现在有温度他也不敢让项寻感到“暖和”。

于是项寻就一阵阵打着哆嗦却心满意足地在周轻重怀里一直躺到了渡口。

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周轻重把项寻放到车板上。

车帘被掀开,唐初五探进头,“周大哥,到了。”

带上随身物品,周轻重又戴好斗笠遮上脸,六个人上了条岸边等人的小船。

他们坐好了之后船家提着根篙杆立在船头不动。周轻重让唐初五去问怎么回事。结果说是船上还有空位,船家要再等几个人。没办法周轻重让伽陀去给加了些钱,那船家才痛快地喊了声“开船喽”把小船撑离了岸边。

船有船篷,周轻重坐了一会儿便摘掉了斗笠。项寻坐不直身体始终靠着周轻重。其余四个人担心项寻的状况都坐在对面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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