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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69)

“他爹是什么人?”项寻小声问周轻重。

“京城忠兴镖局的当家,沈忠兴。”

“啊?!沈忠兴!”

忠兴镖局位于顺天府,号称中原第一镖,沈忠兴更是个厉害角色,不仅本人功夫了得,朝廷中还有他的后台。官府中人是镖局的常客,绿林好汉多是沈忠兴的朋友,黑白两道他都吃得开,很有些江湖威望和地位,很少有人敢得罪。若是有贵重物品需要他亲自走镖,镖师都可以少带几个便能顺利将镖送到。

“你怎么会……”项寻刚想再问周轻重为什么会跟沈忠兴的儿子结仇,就听见身后有几个人在说话了。

“……不都说现在只有周轻重知道剑出焱云掩日断水是怎么回事吗?不如咱们今天想办法把他捉回住?”

“他功夫那么好,就凭咱们几个怎么拿得住他?”

“在场的一定人人都想知道剑出焱云的秘密,只要有人敢出第一剑,还怕会缺少帮手吗?人多势众还怕了他们两个不成?”

“可以多欺少毕竟非侠义所为,日后……”

“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跟他还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你们巨蛇帮没胆,我们逐月派可要出手了。”

……

周轻重也听见了,跟项寻对望一眼,他们立刻移动步法背靠着背一起向外亮出了准备出手迎敌的架势。

刚才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朝着项寻和周轻重渐渐聚拢,圈子越围越小,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几个人突然从旁边翻进来落到了项寻和周轻重的身边。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已经跟项寻稍微熟稔了的那位番大哥。

“各位还是省省吧。”他朝人群里看了一圈,“依在下的观察,你们就是全上也未必就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况且就算是你们打着为武林除害匡扶正义的旗号一时拿下了周轻重,但实际上却是各藏私心暗怀鬼胎,那最后是不是还要为争夺这人再大动干戈你死我活一番啊?”

有个人站了出来,“我们大动干戈你死我活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说我们是藏着私心的?周轻重就是个杀害同门师兄忘恩负义的武林败类,我们就是欲除之而后快。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就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了?”

“哼哼,我是哪门哪派不需要阁下操心。不过这与我何干么……”姓番的看了项寻一眼,“这位八尺兄弟是在下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今天要想动他,得先跟我手下的弟兄过了招儿才行!”

“番大哥……”项寻无比感激,想说不希望自己的事让他受到牵连。

姓番的一摆手,“八尺兄弟毋须多言,今天这事我管定了。最看不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和那些背地里阴险算计的真小人。”

站出来说话那人见这姓番的貌似不好对付,转了脸又去问项寻,“八尺?江湖上没听过这么个名号,不知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项寻想他们毕竟人多,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这面未必就能占到便宜,还是表明身份让他们知难而退,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在下辽东帮帮主项八尺,初来肃州,还望各位能给行个方便,不要让在下太过为难才好。”

“辽东帮?!东北关外第一大帮?”那人果然有所顾忌,后退了一步。

“对,如果你们不在乎以后与我辽东帮为敌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完项寻突然运气,蹲下身去单膝跪地在地上劈了一掌。地砖受不住他的热力接连碎掉几块直接裂到了企图过来围攻的人群脚下。

人群里立时嘘声一片,纷纷朝后退去。

“唉呦喂!你们这是要干嘛?!”

两面的人正僵持不下,红绡楼的老鸨子大叫一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她站在两方的中间一手捏着个手绢掐在腰上,一手指着眼前的人,“啊?!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你们不是来看姑娘挑小倌的吗?这怎么说打就要打起来了?你们当我这红绡楼是白开了十几年?以为我郑三娘背后没人撑腰是怎么着?!以后还想不想来我这儿找乐子了?!啊?!”

“你!”她一指出来挑头儿说话的那个,“爱哪闹事哪闹去,但不许在老娘的地盘上闹!”

“你!”她又指项寻,“干什么无缘无故毁我的地?陪银子!”

“还有你!”她收回了手指瞪着周轻重,“柳眉长目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个四处招事儿的祸水相!要么留下到琼琚馆去当花魁,要么给我闪得远远儿的别给我这招麻烦!”

这边骂够了,这个自称郑三娘的老鸨子又一扭一扭地上了华英会的台子拨开人群。

“唉呦我的亲娘诶!”她一转头用手绢掩了嘴,“这不造孽吗?这以后就只能去男风馆找壮实的小哥伺候了,可这长相……”

她放下手绢撇撇嘴,朝几个正溜着边儿看热闹的自己人招了招手,“来人!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别死了人在这儿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红绡楼的人去找大夫了,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动也没说话的何远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我说郑三娘,咱们这华英会还没结束呢吧?是不是应该把姑娘们叫出来让这位项帮主把签投完了再说其它啊?”

“哟!可不是么。还是咱们何爷说的在理。”郑三娘扭扭答答地走到何远峰跟前又把他按回到椅子上,“奴家这就去叫姑娘们出来,您别急啊。”

等着郑三娘去叫姑娘的功夫,几个不死心的又跃跃欲试地跳出来企图挑拨,“何爷,这个周轻重他……”

何远峰眼睛一闭,“老夫已多年不问江湖事,你们是想抓什么人抢什么剑夺什么秘籍都与我无关。但我今天是来捧姑娘寻开心的,你们谁要是敢坏了我的兴致……”

哗啦──何远峰眼睛一睁,一掌拍塌了面前的桌子。

“来了来了!”郑三娘带着刚才都躲到了后楼去的姑娘们颠颠儿地出来了。

窃窃私语的人群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向了项寻。

项寻无比窘迫,这边势成水火一触即发,那边被掰断了老二血流如注。何远峰那老色鬼居然还惦记着自己手里的这一签,还真是什么都不耽误他捧人找乐儿啊!

不过无所谓,项寻转念一想:既然他能控制住局面不打起来,正好还可以帮到番大哥,那就是去把签投给玲儿姑娘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他很自然地在周轻重腰上拍了一下示意叫他安心,自己便朝华英会的台子走了过去。

项寻让其他的人让开先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饼脸,又蹲下来在他大腿根部和小腹上点了几下,说已经止住血死不了了。然后起来转身经过刚刚被他插了大腿的那人身边顺手把竹签拔了出来。

那人又是一声惨叫,项寻没理会跳下台子直奔了玲儿姑娘。

可没走几步,那个玲儿突然眼圈一红,眼里含着眼泪,竟朝着他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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