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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35)

周轻重掏掏耳朵,立刻有若干粒黄沙滚进手中,“去。”

纵深西域 之十

色带长河色,光浮满月光。河边无风,一轮皎月下,只有牙儿干河水恣意流淌。哈实哈儿地处下游北岸,滩浅水缓,正适合沐浴洗澡。

项寻和周轻重分了猪苓粉先后下水。

荒漠地带的初一入夜河里比岸上温暖,项寻洗净了满身的沙土不想上岸,看着周轻重与自己纠结的发丝缠斗许久。

两人一直都没说话,只有阵阵水声和碎了满天的星斗惹得人心烦意乱。项寻想回起这一路的种种,愈发觉得眼前的景致波光潋滟色香两生,他按奈不住一阵快过一阵的心跳加速潜进水中悄悄游了过去。

就着月光似乎瞥见两条白腿,项寻下盘一沉从水里钻了出来。周轻重正把残留在发梢里最后几粒不愿离去的细沙揉挤出去,看见水鬼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项寻先愣了一下,随后他很平静地涮干净剩下的猪苓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项寻朝自己一步步走近。

项寻墨染过一般的齐腰长发被水全部浸透了也依然厚重。月光下,他端正五官上的水珠闪耀着诡异的光芒。周轻重想自己应该立刻转身游走,可看着项寻继承了母亲明眸皓齿和父亲刚毅线条的脸庞,他竟一时没能舍得移开目光。

涟漪又起,项寻再次沉入水中。

很快,周轻重感到身边的水温逐渐升高,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渐起的水波摇晃了几下,齐胸的水面划过皮肤的触感甚是撩人。

项寻在水底使出焚焰功围着周轻重绕了几圈,再站起来,他出现在了周轻重身后。反着玉石光泽的双肩就在眼前,项寻记得在白玉峰上摸过的身体是何等的柔软润泽。

感到近在咫尺的体温还在靠近,周轻重的脑中呈现出片片空白。修长结实的双臂环至眼前,周轻重的脚下仿佛生了根,无路可逃只好闭上眼睛。

下一刻,微凉的脊背陷进温暖的胸膛,周轻重浑身僵住。项寻收低下颌,散发着清香的耳廓就在唇边。忆及周轻重那次在帐篷里一跃而起劈掌打向自己,他把滚烫的双唇贴了上去。

周轻重肩膀一抖,挣开项寻的胳膊就往水里扎。项寻早有准备,手臂一伸又将人捞了出来。周轻重挣扎着抵住项寻的身体,两人之间的水温骤然而降,“寻儿……这样……不对。”

“什么不对?”项寻沙哑着嗓音把周轻重生生拉到眼前贴到自己身上。

“我是……”周轻重弓起身体,维持着身下最后的底线距离,“……你师叔!”

“我不在乎。”项寻低下头去捕捉企图闪避的嘴唇。

“可……”

四片嘴唇刚刚相触,岸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项寻身边几乎就要沸起的河水瞬间归于平静,周轻重也在第一时间停止抵抗,赶紧随着他没入水中。两人悄声退到河心小岛的水生树丛里。

“咱们的衣服呢?”项寻翕动嘴唇看向周轻重,刚才他是后下水的。

周轻重指指树叶,做了个掩盖的动作,示意自他已经把两人的衣物藏好了。项寻放下心来转头继续盯住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哗啦──哗啦──几声水响,又有人进到了河里。

“真烦啊!不过是订个亲,咱们就得大老远地折腾过来,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要正式迎娶还不得翻天?”听得出不是汉人,但说的却是汉语。

“没办法啊,谁让是回天教跟乌满教联姻呢。”回话的人语调一样生硬。

回天教──西域第一大教。乌满教──一向被中原人士视为邪教。

这两个教派怎么会搞到一起去呢?项寻眉头紧锁:要是他们联手,这乌满教不是更难对付了?

这时那两个人又开始说突厥语了。周轻重能懂个只言片语,项寻则是完全不明白。想来刚才是对回天和乌满两教有所不满,怕被听见,所以用了当地人不普遍使用的语言,却不想身边不远处就藏了两个一丝未挂的汉人。

又过了很长时间,天色渐晚河水渐凉,那两个人终于走了。周轻重向前迈了一步,这才发现别处的水已经不再温暖。原来项寻一直在用内力维持着他们周遭的水温。周轻重回头看他,“累了吧?”

“还好。”项寻把已经陷进河床里的脚拔、出来往岸边走过去。

周轻重看着他渐渐露出水面的矫健背影赶紧跟上,“焚焰功练的不错啊,内力这么持久。”

项寻回过头一咧嘴,“因为你一直贴着我么。”

周轻重脸一沉,撩起水来冰透了泼到项寻身上,“快走!我都快泡成腌菜了。”

项寻打了个冷颤,“你个蛇蝎心肠的师叔,我用内力给你暖水,你却用冰水来泼我!”

周轻重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从他身边走过直接上了岸。

项寻看看急急忙忙往身上套着衣服的周轻重,又抬头看看已经升至中天的满月,决定先就此压下刚刚被打断的兴致,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先办正事要紧。

回到客栈,躺到已经被老板娘温过的土炕上,项寻紧挨着周轻重美美睡了一夜。周轻重开始还往里挪挪,后来避无可避几乎镶进墙里,困得要命他也懒得再动,干脆窝在项寻的怀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项寻和周轻重吃早饭的时候碰到两个头缠戴斯达尔的回回人。他们一说话,项寻和周轻重立刻相视而笑:这不就是昨晚一同在河里洗过澡的那两个吗?原来住的是同一家客栈,难怪诸多抱怨,想也是来得晚了,万般无奈才投宿在这儿。

“咳咳──”吃得差不多了,项寻清了清嗓子开始故意大声说:“周兄啊,昨天那家老板不是说今天会空出两间上房能给咱们留着嘛?你快点儿吃,吃好了咱们好赶紧去把房间占上,免得老板等急了让给别人。那儿去乌满教又近又方便,一定很抢手。”

那两个人一听这话果然把头转了过来。

周轻重也佯装着急地把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喝掉,“嗯嗯,不是说还有马厩给咱们放骆驼么。”

“是啊。”

说着项寻跟周轻重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唉──这位……朋友?”

不出所料,那两个人里其中的一个搓着手跟了过来。

项寻停下,故意爱答不理地扫他一眼,“有事儿?”

“呃……嘿嘿……是这样的,我跟我的朋友……”他指了指坐在原地正眼巴巴望过来的另一个人,“……也是要去乌满教。可是路上有事耽搁来晚了,这才不得不住在了这里。刚才听你说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住,还有两间房。我的意思是……你看都是男人,能不能让给我们一间?”

“那怎么行?”项寻牛气轰轰地白眼儿一翻,“两个人睡一间多挤啊,你没见我这兄弟眼圈儿都是黑的?我这也是昨晚睡得腰酸背疼,现在还难受呢。”

周轻重看着项寻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开河,想到他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有些哭笑不得。可面上也得装出不大情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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