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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111)

“焱丑……”项寻声音微颤着叫出他的名字朝他走了过去。

焱丑很警惕地抓住腰上的刀后退一步,“你认得我?”

项寻站下,盯着他的眼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我是……你长的又不丑,为什么叫焱‘丑’?”

听了这句话,焱丑的眼睛慢慢张大,“你……你是……”

“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时我这样问你。那时你告诉我,你这个‘丑’不是美丑的‘丑’,是子丑寅卯的‘丑’。你还说焱云教中跟你同辈的弟子都是这么取的名字,比如焱午、焱酉。”

当年焱丑跟项寻说这话的时候旁边没有别人。

焱丑鼻子一酸,眼泪流出的同时人也扑到项寻身上跪了下去,“少主……你真的是寻少主……”

项寻赶紧把他扶起来,“是我是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

焱丑擦了把眼泪想笑却没笑出来,他抖着手摸摸项寻的肩膀又比了比个头,“少主都长这么高了?那时你最后一次跟我比个儿才到我的眉毛呢。”

项寻笑了,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焱丑,“是啊,都八年多了。我哪能还是那个总着急长高的小屁孩儿呢。你也早不是只能跑腿打杂的普通焱云弟子了吧?”

“唉──这个……”

“快说说,你怎么会来平阳的?怎么会遇到师叔呢?”

焱丑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周师叔没有骗人?!”

周轻重脸上没什么波澜,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平淡淡,“我做过的事未必都会告诉别人,但我说了不是我就一定不是我。”

焱丑的眉眼皱到一处,脸色也开始难看,“那这么说……金护法说的也都是真的……”

“金护法?”项寻想起了个总是跟在父亲身边沉默寡言的身影,项寻对他最后的印象是当年焱云峰上天下大乱,金护法始终死死按着自己,不让他靠近周轻重。

“是啊,金护法他……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先说我是怎么碰到周师叔的吧。”

“好。”项寻拉出两把椅子,“咱们坐下慢慢说。”

焱丑跟项寻讲怎么遇到的周轻重。周轻重坐到床上缓缓逼出了银针。嗓音恢复,他先清了清嗓子,“咳咳……好了,这回你能说是谁派你来的了吧?”

焱丑听他声音突然变了,先是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是坛主。”

“哪个坛主?”

“地坛,项择厚。”

“那交给陆少暄的信也是项择厚写的?”

焱丑更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带了信?你还知道陆少暄?!”

正好项寻也不知道周轻重是怎么找到焱丑的,他就把大概的经过说了。说完之后周轻重问:“陆少暄最后说潘掌门跟‘你们坛主’有什么约定,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东行中原 之四十一

“其实是什么约定,我本来不知道。不过现在既然少主还在人世,教主和谷前辈的死也与周师叔没有关系。那么……”焱丑低下头,目光落在桌面的茶杯上,“金护法临走前的猜测就应该是真的。”

“临走?他去哪儿了?”项寻不解。

“五年前他奉命下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焱云教。”

“五年?!”项寻惊叹。

周轻重也很吃惊,不过他默默地坐在床上没有说话。

“那时教主过世已经快三年,教中一直群龙无首,天坛、地坛表面上和气,可私下里却是明争暗斗。项择厚接手了原来教主身边的大部分人马,包括我和金护法。项择天心有不满,就打着整肃教务的旗号整天排挤地坛的弟子。有一天我们接到消息,说有人在饶州府一带见到了周师叔。项择厚便派了金护法和焱辛──焱辛那时已经升为罗刹──带几个焱云弟子下山去捉人。就是那个时候,金护法临走的前一晚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项寻给焱丑倒了杯茶。

焱丑接过茶杯,“他说,现在两位坛主正暗中较着劲,项择厚身边缺人,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支走,此一去恐怕就是凶多吉少有去无还了。所以他必须把自己知道的事找个人说清楚。”

“为什么是把他‘支走’,他怎么知道会‘有去无还’?”

“我也这么问。他说这事跟教主的死有关。”

项寻跟周轻重对看了一眼。

焱丑继续说:“金护法说那是十八年前的事。这样算来,那到现在就是……二十三年了。那时老教主刚刚去世,择远教主刚接任教主之位,金护法还不是护法,他负责看守焱云禁地。”

“禁地平时没什么人去,有一次金护法尿急,懒得去茅厕,就就近找了个山洞进去解决。他说他刚进去,还没等解裤子,忽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一开始他以为又是偷上焱云峰想闯禁地的人,便悄悄凑近了想要看是谁。可后来听着听着,他就听出了项择厚的声音。他说听得出项择厚当时很生气,说话的声音不小。”

“项择厚说……呃,金护法跟我学的是原话。项择厚说,‘我没想到,爹真的会把教主的位置传给二弟!当年爹让那个无颜老鬼上山来挑徒弟,我知道爹的意图,他就是想从三个儿子里找个最好的交给无颜子,等得了无颜子的真传将来好接他的位置。那时择天小,爹让我跟择远比武给无颜子看,我便拼了性命跟二弟打起来。可是结果呢?!明明是我赢了,那个无颜老鬼竟然说什么我出手太过狠毒,丝毫不念兄弟之情,不能做他的徒弟。这是什么道理?!你要是想找个有情有义的,直说不就得了?何苦让我们兄弟过招?!然后择远更是可恨,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时候偏偏又出来替我说话,说什么哥哥只是想嬴,他一点儿都不疼。嗯?你说这小子明摆着不就是故意的吗?小小年纪心机就那么重,我看爹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了。结果这十几年来,他就在光就谷学功夫,我呢?教里的哪件事不是我去办的?!鞍前马后累死累活,爹却一点儿都不念,只知道听信那个无颜子的!说什么择远是大将之才,有气魄有担当……统统狗屁!毛儿还没长全呢能有什么担当?!他担当什么了?!真真气死我了!你看着吧,这事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金护法说因为时间太久他记不得每句话,但大意绝对没错。项择厚说完了这些旁边就有个人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他最近打听到了一个叫玄霄门的帮派,专门替人解决麻烦,他已经派了人去跟那边联系,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回音了。金护法说听到这些之后他就听见里面的人好像要往外走了,他便赶紧掉头跑走,可由于太慌张,他踢到一粒石子发出了声响。项择厚追出来问‘什么人’,多亏他才跑得快没被看见。但是项择厚对他似乎产生了怀疑。因为后来项择厚到他把守的地方去看了一眼,问他是不是一直在站岗。”

焱丑说到这里停下喝水,项寻趁机问他,“然后呢?他没把这事告诉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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