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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江(28)

云七:不知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裴悫说的‘那个人’是谁?”

云七摇摇头,不肯说。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帮你呢?”

云七:没有人能帮我。

陈远看着他隐忍的表情,叹了口气,“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建康。

其实裴悫对云七的话将信将疑,而且他并没有把握能顺利地除掉陈远和徐焕之。所以仔细考虑了几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天裴悫在丞相府设了个简单的家宴,找来了曹允、惠仑和习之朝。

一开席他便说:“今天找各位来是想商量一件事关我们九族生死与繁荣的大事。”

大家都不再说话,抬起头看着裴悫。他接着说:“老夫现在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函阳王被灭门和车贵嫔的龙种不保都与皇上有关。”

“什么?!”惠仑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悫。

习之朝也不大相信地问:“丞相所言当真?!”

裴悫点点头,“用不了多久,老夫就能找到确实的证据了。”

曹允倒是很冷静,波澜不惊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当朝天子岂不是要成为一代暴君。”

“成许所言极是。”裴悫似乎正等着他这句话,“皇上是暴君的话,为了江山社稷,国家安危,就应该尽早除之。”

此话一出,惠仑又被吓了一跳,“丞相的意思是……”

“取而代之。”

曹允喝了口酒说:“丞相已经心中有数,都安排好了吧?”

“那就要看各位是想等着被皇上一个个地斩尽杀绝,还是想帮老夫夺取皇位后封侯拜相了?”

惠仑端起酒觞佯装慢慢喝酒,不再说话,心里却想起前些天在泰明宫的事情。他承认自己当时是动了心的,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跟皇上是不太可能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的。但皇上说的话很有道理,只要他在位一天,自己永远都是国舅。可如果裴悫当了皇上,妹妹就不再是太后,到时候别说是他,就是整个惠氏家族以后到底会怎样都将难以预料。而且裴悫如果想要斩草除根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受牵连。况且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裴悫都像是更狠毒的能=那一个。而司马昀毕竟为正统,如果他真帮裴悫夺了帝位,将来就是裴悫依言给了他荣华富贵,自己恐怕也将永远难以摆脱反叛之臣的恶名,万一裴悫再治国不利,弄不好他惠仑还会因为六亲不认,助纣为虐而遗臭万年……

惠仑前思后想的当儿,曹允和习之朝已经都表示了会支持裴悫。

“太序在想什么啊?”裴悫见惠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转过头看着他,“你放心,将来成就了大业,封王分地绝少不了太序,这些年老夫待太序怎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可曾因为你是国舅而亏待于你啊?”

惠仑赶紧回复了常态,“丞相多虑了,我只是在想两方交兵的话咱们有多少人马可以调动……”

“唉——,太序平日那样聪明,怎么今日犯起糊涂来。”曹允打断了他的话,“逼宫何须大批兵马,现在陈远、吴虎、徐焕之都远在边关。慕子云的守兵有限,咱们只需暗中调来裴将军(裴亶)和公达的人,再加上夏侯校尉留下的人马,只要布置得当,到时候杀了皇上身边的禁卫军,围住宫城,看朝中哪个还敢反抗?等控制了建康城,再将皇上杀兄灭子的罪行昭告天下,到时自会四海归一,根本不需要调动大批兵马。”

“可是现在夏侯搏的人都由张嗣成的人代管。如果他到时候站在皇上一边,这结果可就胜负难料了。”习之朝不无担忧地说。

“哼!”裴悫冷笑一声,“你们放心,那个老东西,我自有办法能够摆平他。等收拾了张嗣成,就立刻叫家弟和公达带兵前来建康。”

过了几天,司马昀把惠长庭召进宫,然后带他去了猎场。惠长庭的箭法很有名,他可以蒙着眼睛,凭声音射下空中的飞鸟。从猎场回来司马昀便说要惠长庭暂留宫中教他射猎。

惠长庭是个英武俊美,人品端正的武将,十八岁时被封为射声校尉。因为与司马昀年龄相仿,当年曾跟他一起进过国子学。所以要论兄弟情谊,司马昀跟惠长庭的感情到还更深一些。只是近几年司马昀跟裴悫的矛盾日益激化,所以他看惠仑也越发地不顺眼,跟惠长庭的接触自然也就少了。

留在宫里的第一晚,司马昀找了莫迦和齐康来演奏宫乐,跟惠长庭饮酒叙旧。两人回忆起小时候一起在宫中玩耍和在国子学时作弄博士(国子学的老师)的事,一切仿佛仍历历在目,皆在眼前。

夜色渐浓,两人都有些醉了。惠长庭说:“记得最后一次见皇上是三年前迎娶皇后进宫的时候,当时的排场好大啊!迎礼的队伍在宫城外绵延了数十里。”

“是啊,丞相和母后给选定的人嘛。”

“臣记得,大婚后的第二天,皇上私下里跟长庭说过,虽然开始不喜欢皇后,可后来却发现她是个不可多得妙人。”

“嗯。”司马昀低下头闷闷地答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一转眼,她被打入冷宫也有些日子了。唉——,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也罢。”司马昀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惠长庭看着垂下眼帘的司马昀,不禁想起一个人来——无介。当年跟他进宫参加的司马昀的大婚典礼时,无介还没有离开。惠长庭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本已麻木的心又一次钝痛起来。

第二十四章

欲来

陈远和徐焕之在接下来前往涟郡的一路上还算顺利,可每到夜晚就会响起的异样的“鸟叫声”云七却听得真真切切,这说明裴悫虽然没有再下暗杀陈远和徐焕之的命令,但也没有撤回跟踪他们的人。

途经涿县时他们停下休息了一晚。陈远在离开前调了两万陈家军前往颖县去安营扎寨。董浣青听说女儿有了身孕,坚持要亲自带兵前往,陈远实在拦不住,就只好答应了,但为了避开裴悫的耳目,陈远让董浣青先带兵绕道去函阳郡,让人以为他们只是在进行边防内部正常的人马调动。待在函阳郡停留几日后,再拔寨开往建康。

到了涟郡,陈远把人马都安排妥当之后,给司马昀写了封信,让时琴送回了建康。

快到腊日(一个节日)了,建康又开始下雪。

这天司马昀梦见跟陈远一起骑马,突然一只箭射过来,正中陈远的后心,司马昀大喊:“之遥!之遥!”只有嘴在动,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司马昀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他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莫迦,摸了把他虽然黑但很光滑的屁股,然后披上衣服起身下床了。

是小番儿当值,见司马昀走出来,他赶紧拿了件裘皮斗篷给司马昀披上。然后跪在地上,一边给司马昀穿鞋一边说:“下雪了呢,万岁要去哪儿啊?要不要再多拿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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