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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儿(410)

而且这亲信还是‘人性本恶’这一观点的信徒,想一个人的时候一般都是往阴暗了想的!

如今轮到许盈了,却没有想到他会给出一个正面的评价,这都不像他了。

心腹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若是丹

阳尹是求名之辈,原用不着如此费力不讨好的法子,天下求名者,不会有比丹阳尹更容易的了...再者,臣看一人从不看他说什么,只看做什么,而以此观之,丹阳尹倒也称得上‘真君子’。”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羊明信他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些感叹:“看看这天下如此板荡,又看看势族一日日腐朽,实在难得还有他这样的人。也不知他是未经世事,少年天真至此,还是性情天生如此,九死不悔。”

旁边的心腹依旧在小心应付:“臣听闻东方有雉鸡,一日产卵一枚,一朝孵卵十数枚,破壳而出者竟有一凤凰...既然凡鸟有朝一日能生出凤凰来,天底下有个真君子也不算什么。这大概是陛下德行兼备,才有这样的贤人辅佐。”

对于最后一句话,羊明听听也就算了,并没有当真。他可不是各种赞美声中长大深宫君王,也没到昏聩的年纪。但对于心腹所说的其他东西,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想了想道:“既然他是‘真君子’,便信这一回罢,之前所说之事,就那样办。”

天子一言,下面的人就得跟着动起来,很快许盈就收到了最新的圣旨,命他训练一支‘丹阳军’拱卫京师。

虽然此时的地方官抓军权很常见,但作为京畿长官,一般是没有这个权力的!之所以会有这样古怪的命令下来,说到底还是上面神仙打架,斗的厉害了,才有这样非常‘魔幻’的决定——不过话说回来了,在如今这样不正常的政治生态中,几乎每天都有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多这么一件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京畿及其附近的军事力量主要有两支,一支是由五兵尚书掌管的中军,另一只则是名义上也由五兵尚书掌管的禁军,不过这实际由天子信任的宦官和宗室统领。当天子和五兵尚书有分歧时,肯定是站在天子一边的。

现任五兵尚书是袁继的人。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是中军,还是禁军,都没什么战斗力。之前五兵尚书上书奏表过这件事,他想要重新整顿拱卫京师的几支军队,训练新军,

以备‘不时之需’——说实在的,在如今的大格局之下,有这个想法还真不能说是杞人忧天。

但羊明哪里信任他,更不会觉得他是没有私心的!只觉得他是想借机吞下禁军!只要想到禁军都不再能够信任,羊明就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所以羊明回应的也很简单,想要整顿军队,训练新军是吧?那就由禁军主导,交给另外的人来——反过来,禁军吞掉中军,他觉得这个可以有!

两方各有想法,并且是不可调和的,所以就僵住了。

这种情况就需要引入第三方了,许盈就是这个时候入了羊明的眼。他丹阳尹的身份决定了丹阳地面上的事,原则意义上都可以插一手——作为京畿地区的长官,他们的权力很多时候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好像是有,又好像是没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有,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没有。

让他训练一支丹阳地方军,乍一听有些荒唐,但仔细一想又并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再者说了,如果是丹阳地区长官的话,这支新军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限定在一定规模内,并不会真的影响到时局!

是的,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无论是帝党,还是袁党,都不认为还可以吞并对方在京畿地区的军事力量了。他们之所以纠缠于此,一来是下不来台,需要一个□□作为之前两方斗法的一个收尾。二来也是出于现实考虑,确实想要一个军纪稍微好一些,略略可以被信任的‘新军’。

两边妥协,中军和禁军各稍微裁撤一些,给新军留出名额。

至于新军规模太小够不够用,那倒不是问题。就当是个试点,如果新军出来的效果好,大家还可以学(至于学不会学得会的问题,大家倒是默契地都没提)。如果效果不好,那也是一个好范例,后面可以不犯一样的错误。

再退一步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也没关系...真的说的话,其实无论是哪边,也没有期待过可以训练一支新军就解决保卫京师的问题,然后大家安享太平。事实上,训练新军这种事本来就属于心理需求,在当下的背景下大家

抱着‘做点儿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就像是考前一个小时,一个完全没有把握的考生翻阅习题集,知道没什么用,但就是想要做点儿什么让自己有点儿信心。

“虽然知道上面那些肉食者总是弄出些匪夷所思的决定,让人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许盈接到训练新军的命令之后就和罗真吐槽这个...他早就想说了,那些人搞思想斗争搞出那么多害处多多、好处没有的决定,难道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哈...”对此罗真比许盈还偏激,看待公卿和看待傻子差不多,语气相当轻蔑:“不是若冲你说过的吗...世人群聚时,多数不会变得更聪明,只会比人群里最蠢的那个更蠢。”

“说这话也没什么用,我倒是想问你,训练新军什么的,你会吗?”罗真知道许盈会很多东西,学的很杂,兵法什么的当然也学过。但是学兵法和训练军队,乃至于领兵,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提起这个,许盈也有点儿头疼了,摇头道:“这可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如今我还教‘冠军’兵法呢,虽然我是纸上谈兵,但自觉谈的还挺好,换成驰骋疆场的将军来教也不会更好。我还没想过真有亲自练兵的时候,这回是真的赶鸭子上架了,少不得得寻些军中老人辅佐。”

‘冠军’就是冯遇春的字,许盈两个月前给他加冠取的。他之前教冯遇春兵法也不是说笑的,这年头兵法的理论教学就是那么回事,换成是实践派也不见得能比他更好。至于要怎么理论转实践,那是冯遇春的事了。

这也是当世大多数将军的路子,万事靠天赋(也有可能是运气)。

反正他又不会走军事的路子,他是没有多想的...却没有想到‘苍天饶过谁’,flag实在立不得啊!

不过,虽然心里慌的不行,表现在外许盈还是很镇定的。是的,他还有呼叫场外援助这一底牌,这年头多的是没能力当官的人去当官,要么当的一塌糊涂,要么就是靠幕僚。这别人做得初一,他许若冲难道就做不得十五啦!

想到这里,许盈甚至能用自我调侃的语气对罗真说:“正好,冠军怕是也厌烦了一直以来的纸上谈兵,此次练新军也可让他参与其中,定然能学到之前学不到的东西。”

第319章

“刘二郎,你如何还在此地?不是说,今日有丹阳尹练兵,凡是分至丹阳军者,都得去西校场么?”建邺城外门酒舍,有人在酒舍打酒,见帮闲舀酒的刘二郎今日也上工,笑嘻嘻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