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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弃妇(65)

“你终于也对着我发脾气了。”孟曜笑。

不弃瞪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狠狠吐出一个词,“你有病!”

寂静中,不弃听到一声骨节咬紧的喀嚓声,然后看到孟曜修长的手捏成了拳头,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你呢?为什么见过孟琛就烂醉在竹林里!为什么为了孟琛哭得像猪头一样!"孟曜抿着嘴涨红了脸,鼻梁上皱起了好几道细细的褶子,这是不弃第一次看到他那张上等宣纸一样的脸皱得像泡过水一样。

"我爱喝醉就喝醉,想哭就哭,你管得着吗?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不弃没底气地小声嘀咕。

孟曜愣了愣,突然一跃而起朝不弃扑了过来,不弃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他抱在怀里。

"你刚才说什么?"他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另一手将她死死地压在树干。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不弃扭着头,倔强地一字一句道。

孟曜低下头,唇和舌在不弃的脸上流连许久,冷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

"你可要想清楚了。"孟曜细长的手指点过不弃的额头、脸颊、眉眼、鼻子、下巴,最后落到嘴唇,堵住她没说完的半句话,“答对了,有赏。答错了,可要重罚!”

这……活了两辈子,被调戏得这么惨还是头一遭。前世的渣男虽然模样不错、学历不错、家世不错,但实在是一个乏味的人,所以在遇到白莲花的时候中了招,这一世嘛……她很确定自己对孟曜的想法,却不太确定眼下该采取的做法,是该扮小白花对着他又捶又打,大骂流氓,还是昂起头,像女王一样狠狠地反击回去。

“孟曜,你有病。”不弃丢盔弃甲,无力地回应道。

"我真的很高兴,你今天没有喝酒,没有哭。"孟曜俯身,在不弃眼睛上轻轻印下一吻,手腕稍稍一用力,两人竟一齐倒在树下的草地上。

混杂着木槿香味的气息带着温柔的触感,像羽毛般拂过她的眼睛。"上一回,我看着你醉倒在竹林里,我就很嫉妒,嫉妒孟琛可以拥有你的眼泪。"孟曜把头轻轻地靠在不弃颈边,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懊丧,“我是讨厌他,我是恨他,他凭什么比我先住进了你心里。”

"那……要是我今天见了他,还是跟那天一样,你怎么办?"不弃幽幽道。

"怎么办?"孟曜自嘲地笑了一声,用力抓住不弃的手,“你醉一次,我就抱你回去一次,你哭一次,我就陪你伤心一次,你闹一次,我就吻你一次!”

这种逻辑,真是强盗呵!不弃想着,心里却极是温暖。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青蓝的夜空中时不时飘过一片白云,月亮的光线亮一阵,暗一阵,风中传来树叶的呢喃,风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孟曜,为什么会是我?这些对我来说,就像是个梦。”其实比梦还要美吧,她平常多的是奇怪的梦,做美梦的日子屈指可数。

为什么是她?春日宴上她一身灰头土脸的小厮打扮,却自顾自占了最好的位置听美人抚琴,明明是贵女,被人辱骂也不以为意;街头相见她在街头有勇有谋的处置小偷,自己主动示好却被她淡淡揭过;东宫中,她智救孟琛和朱雀,勇气谋略更令他眼前一亮。

他自认是世上命运最悲惨的人,却看着她在众人的嘲笑中安然处之,看着她珍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看着她身在牢狱微笑依然,他嫉妒云袖,嫉妒孟琛,嫉妒朱雀,他冰凉的双手,也想要触碰这样的温暖。

可每一次,他想接近她,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她推得更远。云袖的死,几乎彻底断绝他和她之间的缘分。

孟曜一哂,“那这是好梦还是噩梦?”

“唔,很甜的梦。”

孟曜支起身子,蒙住不弃的眼睛,“那我们都不要醒过来,好不好?”

“为什么要让我死遁?”不弃抚上他的双手,终于说出那个一路萦绕在她心里的疑问。她和他的婚姻,主动权一直在他手里,东宫里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死遁了,赐婚自然也不存在了。

孟曜轻轻叹了一声,“不弃,你要信我。”

不弃心中千回百绕,转了话锋,“说起来,我上回醉倒在竹林里,罪魁祸首不是孟琛,而是你,对吗?是你逼孟琛来找我的!”

“那你恨我吗?”

怎么会恨?至始至终,他一直都在。凶险万分的兽笼里,他始终站在她的身后给她安定;生死难料的天牢中,他微笑着递上了温热的手炉;濒死的海棠树下,他死死抓住她的一线生机不肯放手。

不弃灿然一笑,紧紧拉着他那双完美的手,“如果孟琛不愿意,谁能逼他?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时间追悔从前,只能向前……”

话未说完,孟曜便俯下身,堵住她的嘴。

“你们在做什么?你为什么压着不弃……”朱雀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坦白

不弃猛地一把推开孟曜,转头看见朱雀呆呆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弃满脸发烫,尴尬地将两颊凌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朱雀看着她,却不说话。

不弃没来由的心虚了,向身旁的孟曜投去求救的目光。孟曜朝她眨了一下眼睛,起身拉着她站了起来。

"朱雀,半夜睡不着,是不是肚子饿了?"孟曜拉着不弃走到了朱雀身边。

朱雀没有理会孟曜,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不弃的脸。

听说现在性教育要从小学生抓起,是不是该对他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不弃愣愣地看着朱雀,脑子里一片混乱。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沉默而愈加难堪,孟曜见状在不弃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夜风凉,你快回屋睡觉吧,我带朱雀出去吃点东西!”

依兰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不少酒肆食铺深夜尚在营业。

"好,我先回去睡了。"不弃回过神来,飞快地应了一声,朝屋里跑去。

可一进屋子,她又后悔了。为什么要逃呢?即使被朱雀撞到自己与孟曜接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像这样慌慌张张地逃掉,倒显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想到这里,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稍稍平复了心情,不弃走回到院子里,才发现孟曜和朱雀都不见了。

院门半开着,已经出门去食铺了吧!不弃心中惆怅,信步走了出去。

古代的女子,指腹为婚或是十二三岁定亲,十五及笄后出嫁,十六七岁就会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从此,相夫教子,带着孩子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守着一个家。这样平淡的日子是不弃自穿越以来的梦想,但如今这个梦愈发迷茫。

她是死遁的人,已经没有了高门嫡女的身份,他是皇室里隐忍待发的庶皇子,他们名正言顺的赐婚已经作废。将来,不会有属于不弃的嫁衣,在卫国纷繁的斗争中,甚至不知道他们紧握的手会在何时被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