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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第二部 :埃及神庙之谜(10)

“意思就是如果病人移情到他的治疗者身上,也可能作用于治疗者的心理,产生某些效应。”钟辰轩回答,“心理医生也是人,再经验丰富也是人,也会受情感的干扰。所以得先进行评估,如果实在是不合拍,也没什么必要勉强。精神分析和治疗是能做很多事,但也不是万能的,还是有很多局限。”

钟辰轩本来已经打算起身了,说到这里,又懒懒地躺回了躺椅上。程启思看着他的侧脸,大理石雕像一样的线条,出奇的精致。

“这些年来,见了那么多犯罪的人,跟他们那么深入地交流。”钟辰轩低声地说,“我越来越发现,人的心,是多么黑暗多么深邃……是的,我们都努力要让自己显得好一点,高贵一点,聪明一点,勇敢一点,可是,那些负面的东西……憎恨,嫉妒,……都太强大了。我越来越这么觉得……”

程启思看着他,最后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钟辰轩。

“你——是不是生过病?我看你真的瘦了很多。”

钟辰轩淡淡一笑。“是啊,生过一场病。不过没关系,已经好了。不是都说,病好以后,应该到温暖的地方休养吗?埃及挺合适的,除了脏乱差一点。”

“是什么病?”程启思继续刨根问底,“你一向身体挺好的啊。”

钟辰轩不回答了,起身去浴室。程启思讨了个没趣,只得继续去喝杯子里面的酒了。他笑着说了一句:“《尼罗河上的惨案》电影里面,杰奎琳在波洛的浴室放了一条眼镜蛇。你可小心点儿,浴室里面说不定也窜出来一条蛇呢。容琳不是差点被眼镜蛇咬了么?”

“这里又不是老楼,是新楼,又这么高,哪来的蛇。”钟辰轩不以为然地说,“不过,启思,你觉得,那真是个意外吗?老瀑布这样的酒店,可不容易有眼镜蛇吧。”

程启思怔了一怔,他倒是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你是说,有人故意把眼镜蛇放在容琳的房间?”

“我只是有点奇怪而已。”钟辰轩说,“我要洗澡睡觉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

程启思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把浴室的门推了过来,喃喃地说:“想聊天都不让,也不陪我喝酒,真是没趣。”

他把酒喝干,放下杯子准备起身回房间,就听到从楼下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程启思一凛,原本喝酒喝得有些发热的脑子,也一下子就清醒了。

“辰轩!我下楼看看!”

程启思对着浴室的方向叫了一声,就往门外跑。他觉得,刚才那个女人声音很耳熟,像是容琳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方向,是老楼往河边一条石块砌成的小路上,两边盛放着各种颜色的九重葛。

程启思赶到的时候,刚好碰到高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保安。

“出什么事了?我听起来,像是小琳的声音!”

一丛白色的九重葛,明显地折断了不少。程启思拨开花丛,往下一看,一个白色的纤细的影子,蜷缩在下面。

高朗大叫一声:“容琳!”就想往下跳,但看了看,太高了点,只得抓着旁边的树藤往下面爬。

旁边的藤蔓不少,爬起来很轻松。

高朗已经把容琳扶了起来,容琳脸色苍白,穿一件纯白蕾丝的睡袍,头发披在背后。一件深紫色的长外套,掉在一边,已经扯破了。高朗一连声地问:“怎么样?没摔伤吧?小琳,你怎么会在这里掉下去?”

所幸容琳只是右臂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并没有别的伤。高朗舒了一口气,抱着容琳往上托起来,说:“麻烦你,把她接上去。”

钟辰轩这时候也过来了,看了一下容琳的手臂,说:“容小姐,你最好到我房间,我帮你处理一下。”

最后一个赶来的,是阮南章,他是从旧楼大厅的方向跑过来的。看起来,他之前一直在图书室,并没有回房间。

“小琳!你这时候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睡了吗?你怎么会跌下去?”

容琳一直紧闭着嘴,这时候突然情绪爆发了,捂住了脸,放声大哭。“谁说我是跌下去的!是有人站在我后面,我一回头,吓坏了!是阿努比斯!我看到了,是阿努比斯!我没有吃安眠药!你给我的水有股奇怪的味道,一定是有人下了毒,我不敢喝,我倒掉了!房间里就我一个人,有人在偷看我!我很害怕,就跑出来了!”

钟辰轩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柔声地说:“容琳小姐,跟我来吧。”他的声音和微笑,都很温和,容琳看了他好一会,终于跟着他走开了。

程启思在旁边不满地咕哝。“看不出来,还真会哄小姑娘。”

高朗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把矛头对准了阮南章。“姓阮的,你还真想害小琳了?你最好掂量一下,她要是真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阮南章一脸的无奈,摊开了手。程启思一直在观察他,如果阮南章真是在演戏,那确实是个天才。

“小高,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呢?我怎么会害她?这么多年,我把她当成亲人,一直照顾她啊!她不理你,是她的原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老是不信呢?”

高朗重重地“呸”了一声。“照顾她?是照顾她的家产吧?”

这话一出,阮南章的脸色,就变了一下。“高律师,这话,你别胡乱说。我是她的监护人,你也知道。”

高朗冷笑着说:“天天给她吃药,没病都快变成有病了!好歹你跟容殊也是好朋友,还沾亲带故的,你就这么对他的妹妹?阮南章,你还是不是个人?”

提到药,程启思不得不打岔了。“行了行了,阮先生,我问你,刚才容琳说,药有怪味,她把药给倒掉了。你带我们去房间,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刚才吃药的杯子。”

阮南章一呆,他显然有点意外,但高朗一脸冷笑地在旁边盯着他,阮南章只得苦笑,说:“好好好,我带你们去。”

容琳和阮南章住的是新楼的一个大套房,相当华丽,一个玻璃栏杆的大露台正对着尼罗河。容琳那个房间,床上挂着的精致的细竹帘帐子放下了一半。床是凌乱的,显然她是在床上睡过的。

桌子上只有一个喝过咖啡的杯子。酒店房间的杯子,都是有数量规定的。容琳这里,杯子确实少了一个。

高朗在茶水间翻了半天无果,已经聪明地去翻垃圾筒了,当然,连一块玻璃碎片都没找到。

程启思原本对容琳的话,只是稍微有点疑问,想证实一下,但现在却少了一个杯子,他的疑虑,一下子翻倍了。

喝剩的咖啡杯都搁在桌上,容琳没理由单独去清理吃过药的杯子,何况这房间里连块玻璃渣都没有。

高朗从垃圾桶旁边站起了身,恶狠狠地朝阮南章逼近了一步。“是你把杯子扔了的吧?两张房卡,容琳一张,你一张,除了你,还有谁能进她房间?肯定不会是服务生吧?”